不料这次的异动,没能带湖波回到现实流动的表层世界,却带她进入到了故人卫寐宣的印象世界。
军阀割据的民国时期,那个被四处通缉的警匪头子,正是卫寐宣的模样。
走私军火、假冒水鸦、勾结洋人、买办资本……这一世的卫寐宣几乎无恶不作。
追捕他的告示贴满了整个帝都,可卫寐宣乔装改扮,东躲西藏,毫不畏惧。
这个人间都快被他玩腻了,孩儿们的拙劣把戏,实在是入不了他老人家的眼。
他之前的几千年当惯了好人,这次想在归隐前,尝一尝做坏人的滋味。
波尘要回来了,他的等候即将终结。
他需要钱。
❀❀❀
这天下午,饿极了的卫寐宣下楼买包子。
前天晚上,他刚和法国贝特宋特使,谈妥了一批高射程精准手枪炮的生意。为了这次会面,他精心准备了将近一周的时间,近日来更是连着好几个不眠之夜。
要融入现在的社会,还是需要很多的改变和勇气。
将近破晓时分,终于送走贝特宋特使后,卫寐宣一觉睡到了下午三点半,此刻肚中早已饥肠辘辘。
包子铺的老板也发现了他头顶的巨大黑眼圈,笑嘻嘻的打着招呼,
“来,客官,您的包子,拿好啊!”
卫寐宣懒怠答话,正要结账付钱的时候,卫寐宣脸上匆匆贴敷的易皮面具,竟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大风刮走。
巡捕房的宣传力度不可谓不大,包子铺老板一眼就认出了他的模样,随即大声吆喝起来。
“呀!通缉犯!卖国贼!大家都来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包子铺老板穿着打满了补丁的绒袄,一双沾满了面粉的手不住的空中摇晃。众人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等明白他的意思时,卫寐宣早已快步走开。
然而这话也许和平头百姓的关系不大,可一旦惊动了巡捕房,就得两说了。巡捕房想要缉拿卫寐宣,已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
这次甚至把悬赏金提到了二十万两,足够一个平头老百姓吃上一辈子的,真是下了血本。
闻讯赶来的巡捕房众没见着人,领头的探长一把拎住包子铺老板的衣襟:“说,你看见了什么?”
“老豹七,老豹七出现了!就是你们告示上那个人,我看的真真的,和画的长得一模一样!”
“他往哪儿去了?”
包子铺老板精准的指出了卫寐宣的逃跑方向。
无奈之下,卫寐宣只得闪身躲进了一间珠宝钟表首饰店,对着看店的老板娘就是一枪。
身着红色旗袍、雪白披肩的老板娘,原本装填着饱满心脏的位置,无声无息的烧穿了一个洞。
老板娘作势要向下倒去,可又突然被一股不可抗力拖住了身躯,堪堪的站住了。
片刻以后,闻声赶来的搜罗队队员们,依然看到了活灵活现的老板娘,笑着和他们抛媚眼。她的身上,依旧是那件红色的旗袍、雪白的披肩。
老板娘半叉着手,左手漫不经心举着一只雪茄眼,右手挡胸,死死掩饰自己住心脏的位置,那里还堪堪的流着血。
卫寐宣的身体,安静的躺在柜台下的角落里,那里是众人视野的盲区。
老板娘的身体里,现在装着卫寐宣的灵魂。
“老板娘,你刚刚看到这告示上的人了吗?”
说着,搜罗队队长拿出画着卫寐宣画像的海报,凑到老板娘的眼前。
“啊,看到了,他往东边去了。”
“老板娘”漫不经心看了眼,用叼着雪茄的手随便指了指。搜罗队的人应声而去。珠宝钟表首饰店的门随即关上,卫寐宣的灵魂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直到此刻,刚刚那个挨了一枪的老板娘,才算是真正的死去了。
一旁站立着的湖波很是不解,命运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些?以及,那个世界里的卫寐宣,似乎完全看不到她的存在。
直到和上回见过的伊斓韵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出现,湖波才算是彻彻底底明白过来。这是命运要给我看一出有关卫大人爱恨情仇的好戏啊!既然如此,也罢也罢。
“妖精,哪里逃!”伊斓韵好像早就知道卫寐宣的位置,此刻身巧如燕般翻窗跳入,亮出手里的镇妖塔,嘴中念念有词。
总是一派气定神闲模样的卫寐宣,此刻也只是暗暗拿出了琉空剑,对着伊斓韵的身体,比划着最适合刺入的角度和部位。
“哟,看不出来,伊斓韵上辈子还是个捉妖师来着。不过就她这三脚猫功夫,比起卫寐宣,我看是够呛。”湖波在心里暗自思忖。
“哼,小小妖怪也敢在我面前猖獗,拿命来!”说着,那镇妖塔一时间光华大盛,有无数道夺命符朝着卫寐宣集中砍来,而卫寐宣……卫寐宣居然被吸进去了?
???
这情节发展,实在出乎湖波的预料,不是说好卫寐宣很能打的么?就这点花拳绣腿的水平?那自己之前那么帮他出生入死的,原来次次都可能有去无回啊。
“也怪不得我在third世界里被何蓓宁折磨致死,他都没来救我。”
也许不是没有来救,是想救也救不了。
湖波这下着实有些伤心,看到接下来的一幕,她的三观更是彻底炸翻。
那个在珠宝钟表首饰店门口,敲门跑腿送菜的女孩子,怎么和童年的湖波长得如此相似?
“难道,卫寐宣原本在那个时候,就可以找到前世的我了?”
湖波强压下心里的困惑,揉了揉眼,继续往下看。一身收妖师装扮的伊斓韵,托着她无往不胜的镇妖塔,趾高气昂的走出了珠宝钟表首饰店,临走的时候,还顺走了柜台上那颗最大的夜明珠。
“哈哈,这样的稀世珍宝,卖给那些凡俗女子有什么用?还是给我留着,方便夜间办事吧!”
“姐姐、姐姐,你今天又去打妖怪啦?你有没有受伤?妖怪被打跑了吗?”
门口的小女孩居然是在等伊斓韵!这个认知颠覆了湖波的想象。
而且,小女孩居然称呼伊斓韵为“姐姐?”
莫不是,伊斓韵还是这个小女孩的亲人?
“小纹,我和你说啊,妖怪是不能打跑的,妖怪一定要收服才行。不然的话,是会跑出来危害苍生的。”
前世的伊斓韵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湖波惊讶的得知自己曾经,还有被叫做“小纹”的时候。
而伊斓韵曾经是自己的姐姐?这……
这个认知,湖波再次表示接受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