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女的也不是自己想发火的，她们这是有病啊。心胸狭窄不一定是精神上的，也可能是器质性的，说不定有些人的心眼就是要比旁人小些。”
“那时候，我就猜到她此生估计是这样的结局，如今看到她这副样子，我也就放心了。”
“果然天道好轮回，看她饶过谁。”
“波儿，你的心终究是太慈了些。”
说着，卫寐宣大手一挥，几道黄色带红的神仙符咒很快的闪过，又归于无形。
“既然你好奇，那我们这就去看看你的另一位舍友迪琅潇吧。”
“刚刚……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让他们今后的生活更加精彩一些罢了。”
从今以后，升职加薪都将与这个家庭无缘，陈诺诺儿子聪明的脑瓜，将变成不开窍的榆木。锅碗瓢盆的争斗、流血强力的殴打，都将成为这个家庭的常态。
对面将搬来偷窥狂，在社交媒体上公开发布女主人的私密照。心爱的儿子将以有这样一个母亲为耻，只可惜了他与晓晨的缘分，也会在这位的横加阻扰之下，化为泡影……
好啊，既然当年能肆无忌惮的折磨我家波儿，那就用你的一生，来慢慢偿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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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波做梦都没有想到，再次见到迪琅潇，竟然会是在这种背景下。
迪琅潇的骨灰盒，安安静静的存放在家乡白云流陵园的墓地里。坟头两边的松树，倒是郁郁葱葱的模样，可走进了细看，树下稀稀拉拉的野草，都长了寸高。
墓碑上黑白照片圆底框上的姑娘，和湖波记忆里那个差不了多少。不料再见，已是阴阳两隔。
“卫寐宣，你老实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吧。迪琅潇，迪琅潇她死了？说真的，我虽然不喜欢她，但是也没想过让她去死。”
“是吗？波儿，你是不想让她死，但是阎王要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啊？”
卫寐宣插手旁观，迎风而立。没想到这位倒是死的容易，死的干净，自己探查了半天生人的气息，也一无所得。
否则，若是她还活着，必然让她生不如死。
“怎么会，迪琅潇这样的人，她从来不吃亏，从来都占理，从来都只有让别人受她的气，她怎么会走的这么早？”
站在冤家对头的坟前，还能假惺惺逼几点眼泪出来这种事情，湖波大体是做不到了。
但可能是念及当年两人不够熟悉时，还能在空间互相点赞的情分，湖波依然下意识的把“死”改成了“走”。
“脑瘤伴子宫癌，后期全身转移，多发性脏器衰竭。手术过，化疗过。你是学医药的，癌症晚期能有多疼，你大概心里有数。”
“她走的时候，确实活活受了三四个月的苦，不过，也不算很长吧。”
“和她对你的伤害比起来，这些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卫寐宣拿这么一席话盖棺了定论，一个女孩子的一辈子被他总结成这么冷冰冰的三四句话，湖波突然就有些不寒而栗。
不是历尽生死，“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就是无谓生死，“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无意两昆仑”。
“宣宣，我觉得……”湖波犹疑着开口，话到了嘴边，又不知该如何进言。
“你又心软了？你又想同情她？她死都死了……”卫寐宣稍稍顿了顿，揣起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望向湖波，“莫不是，你还想救活她？”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自然不是我能插手干预的。只是既然她已身死，那往事随风，就一笔勾销吧。”
“你不记得她开在宿舍凌晨两三点不关的大灯了吗？你不记得她在空间匿名骂你的帖子了吗？”
“你不记得她每天每夜都和宿舍另外三个人说话，刻意孤立你的行径了吗？你不记得每次你被逼无奈，去往别处过夜、决意不回宿舍的时候，她故意把门关得砰砰响的背影了吗？”
“这些你都忘了吗？”
“这些行为最可怕的不是这些举动本身，而是他们产生的后果。他们会让你觉得自己是不合群的，是被孤立的，是不被爱的，甚至……是不配被爱的。”
“凭什么你考前去肯德基通宵复习啊？她们怎么不能去？”
“凭什么你每天不能回宿舍要在外面学习啊？大家不是一样交的宿舍费吗？”
“软弱，真的是原罪。”
“行了，你别说了，”湖波的难堪过往，就像是筛糠一样被眼前的男子全数抖出，连带着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都过去了……她都死了，就当这些事情都过去了吧。”
“不，没有过去，永远不可能过去。这些事情依然是你最深的梦魇，依然日日夜夜盘旋在你的灵魂最深处，依然在每个有意无意的瞬间叫嚣着呼号着朝你扑过来。”
“这些痛苦，永不磨灭。”
“你的人生都被毁了。”
“不……”湖波一把拉住卫寐宣的手，可怜的摇晃着，祈求他不要再说下去。
自己心里的阴暗面，一直关在最深的笼子里，隐藏得很好。这一票黑色念头，不应该、也不能够，被这么明目张胆的抖落出来。
抖落在青天白日之下。
如果这样，那么自己这么多年的隐忍、挣扎和退让，就全部付诸东流了。
虽然时至今日，她也不知道当年的容忍有什么意义。如果时光倒流，她会毫不留情的给那几个贱人招呼几耳光。
真的比一声不吭的隐忍强上太多。
“光看着骨灰多没意思，等她父母死后，她就会这个世界被彻底遗忘。我们还是去看看她是如何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吧。”
“可以不去吗？”
“不可以，到都到了，进去吧。”
呼吸机、氧气瓶、导尿管、便盆、痰盂……心电图机还在走着格子，但是漫不经心。病床上的患者头发光秃，面色苍白、唇甲无华。
她的双眼紧闭，眼珠子却还在痛苦的转动着。
是痛，是蚀骨钻心的痛，癌细胞疯狂的攻击着身体里正常的细胞，免疫系统连带着放化疗药物双边交战，两败俱伤。
一旁的母亲正好出去买饭了，此刻的病房里空无一人。夕阳徐徐的斜晖落进来，带了些苍凉黄土的美感。
是悲剧，本身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