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敏忽然打断宋复行的话，“你该不会是想说，罗伯特是利用……”
她话未说尽，但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宋复行点点头，“罗伯特的确利用了长官一家。”
长官在接受女儿和外孙之后，虽然依旧对罗伯特没有好脸，可也没阻止他跟那些亲朋好友会面，罗伯特便因此接触到了许多国家军政人员。
从那之后，他便开始了长达五年的洗脑之旅，他暗中调查那些人的背景，想办法抓住他们的把柄，再用那些把柄去威胁，让他们为自己办事。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还真的有不少人身上都有黑点，有的人宁愿丑事被暴露出去也不叛国，有的人一被威胁就滑跪。
总之，这五年间，还真的让他控制了住了几个人。
“那这么说来，康子龙应该也是有把柄在罗伯特身上咯？”
“应该是。”
那些事都是罗伯特亲口交代了，国安部的人也在他的住处发现了证据，只是在指证人的环节他撒了谎，正是这半真半假的谎言才让他们大动干戈来抓宋复行。
没想到，最后却是一场乌龙，反而意外发现了真正的间谍。
江敏秀眉微皱，问道：“你对这个康主任印象怎么样？”
“康主任……很聪明很有智慧，对待工作也很严谨，从不刁难手下的人，最起码我来研究室这么久他从没有给我使过绊子，反而是夸奖居多。”
“就连我当上小组长，也是他推荐的。”
宋复行按了按额角，所以他最初猜到康主任有问题的时候心情真的很复杂。
于感情上，他真的很尊敬康主任，可于理性上，他却不能隐瞒不报。
哪怕到了现在，他都觉得一切仿佛是在梦中。
“其实我在进入研究室后就发现他给我的图纸有点奇怪，几乎每张图纸多多少少都有点小问题，我只当是前头人粗心没注意到那些细节问题。”
“可如今仔细一想，或许那些小问题就是他动手弄出来的，我也想不明白，他既然都做小动作了，为什么又要让我纠正？”
还有这次的诬陷，康子龙那么聪慧的人，不像会是犯这种低级错误的啊……
…
国安部，审讯室。
康子龙双手被手铐铐着坐在椅子上，明明已经被关了一整夜，脸上却不见一丝憔悴，就连头发都是整整齐齐的。
奚组长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半晌之后才开口，“康主任，罗伯特那边已经受不住招认了，我们已经从他房间中搜出你握在他手里的把柄了。”
“你也尽快实话实说，看在你这么多年为国家做的贡献的份上，我可以向上头申请让你走的轻快一点。”
说话间，他把手头的文件送到康子龙面前。
“这些都是在你的保险箱中发现的，里面有你跟罗伯特联系的信件，还有你修改机械图纸前后的对比，相信不需要再让我给你念出来吧？”
康子龙只垂眸看了一眼，就别开脸。
许久之后，就在奚组长考虑用其他手段的时候，面前之人终于开口了，“罗伯特恐怕什么都没有交代吗，你们是故意想诈我吧？”
奚组长神色未变，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如果真的有所谓把柄，你们就会把证据直接甩到我面前了，而不是用我保险箱里这些似是而非的东西质问我。”
“好一个似是而非？”奚组长寒声道，“证据都摆到你面前了，你居然还不认罪？”
“这算什么证据，这所谓的信件上有提我叛国吗？有提我为罗伯特做事吗？不过是好友之间的问候信件罢了，能当什么证据！”
“至于这些图纸就更不可能了，这不过就是我在考虑改良机械的可能性，怎么会跟间谍叛国牵扯上关系呢？”
康子龙丝毫没有一点犯罪嫌疑人应该有的自觉，冷静到令人发指。
奚组长面上闪过一丝凝重，心道面前之人恐怕不好对付。
“到底是故意做手脚还是做研究，我待会把宋复行喊来让他看看一切不都清楚了？”
沉默，长达两分钟的沉默。
“宋复行……离开了吧？”康子龙俶尔问道。
“那是自然，经查证，他的确与罗伯特没有任何关系，昨晚就离开国安局了。”
“那就好。”
奚组长拧了拧眉，嘲讽道：“你还会说这种呢？诬陷他让他被冤枉替你背黑锅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想呢？”
康子龙并没有搭他的话，像是忽然间想通了什么，平静的说道：“我承认，我的确是被罗伯特威胁过。”
奚组长猛地抬头，似是不可置信般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的确是有把柄在罗伯特身上。”
…
康子龙与宋复行一样，都是在机械学上极有天赋的那种人。
只不过他没有宋复行幸运，他出生时国家正逢**时，他父母因为是教授被批斗，最后关入牛棚，没等到改革开放就死了。
而他自幼就是吃村里百家饭长大的，父母死后被一个无子无孙的老阿婆收养。
他继承了父亲的聪明才智，少年时期就经常靠给村里人修机器赚钱，后来老阿婆去世，他就离开了那个村子。
一路靠着给给人家修东西回到首都，可彼时他父母的那些亲戚都已经四分五裂，没有一家愿意收养他，他便只能自己想办法养活自己。
因为答应过阿婆要成为最有名的机械工，所以他始终没忘记自学机械学，每次打工赚的钱不是买书就是买机械零件用来试验。
一次偶然，他路过一所大学的时候，听到学生说他们院里新购了一批最先进的零件。
当时康子龙正在组建一台机器，缺少很多昂贵的零件，他回家纠结了两天，最终决定去大学偷取零件。
彼时他是怎么想的呢。
哦，学校那么有钱，即便丢失一两个零件他们也不会在乎的。
反复给自己洗脑之后，他便偷偷翻墙进了大学，假装是来学校找人的，一路边走边打听终于找到了机械研究室。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那一晚的研究室大门并没有被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