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子龙一边窃喜自己运气好，一边悄悄摸进实验室偷取零件。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实验室的大灯忽然被人打开，站在大门口的一个年轻学生把一切都看在眼底。
那学生质问他为什么要来偷东西，还要拉他去公安局，康子龙一时情急推了他一把。
嘭咚一声。
那个学生的后脑勺撞到了桌沿，瞬间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浅色的地板。
康子龙被吓到，拿起他提前收好的零件就逃了。
“我当时被吓破了胆，忘记去试探他的鼻息，不过看那个出血量，应该是活不成了。”
康子龙长叹一声，扯了扯唇角，“养我的那个老阿婆是从旧社会过来的，根本不懂新社会的那些规则律法，我那时候也根本不知道打急救电话。”
总之，他逃出大学后就卷铺盖离开了首都。
直到高考恢复后，他才通过自学考上首都大学回到了首都。
“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敢去打听当年的事，就是怕警察会查到我身上，我答应过阿婆的话还没有实现，我不能坐牢。”
奚组长和记录案情的公安对视一眼，一个比一个震惊。
诚如康子龙所说，他们其实并未在罗伯特那里发现有效的指证证据，那里的确是有几分嫖、娼、收受贿赂等等的证据。
可上面却没有记录犯案的人是谁，不然他们也不需要一直扒着罗伯特不放了。
奚组长还当康子龙也是那众多人中的一个，可事实却令他惊讶，原来里面唯一一个跟杀人扯上关系的居然是他。
他早该想到了，在看到机械学院学生的时候他就该想到的！
“杀人偿命是天经地义的事，其实你这最多算是过失杀人，服完刑出来还能继续去干你想干的事，逃逸只会加重你的罪名！”
康子龙闭了闭眼，“你不懂的，没有一个地方会要一个杀人犯当研究院，也没有一个大学愿意招一个杀人犯学生的！”
但凡坐过牢，那履历资料上就会留下案底，有案底的人走在哪里都只会被人看不起的。
“你这……”
奚组长咬咬牙，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所以你就因为不想事情爆出来后身败名裂不能实现对阿婆的承诺，你就通敌叛国跟间谍勾结损害国家利益？”
“你难道都没有想过，阿婆也是华国人，要是没有国家，你就算当了最厉害的机械工又能怎么样？”
“而且你这些年为国家做出的贡献足够了，当得起一句好研究员，你又何必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呢！”
康子龙苦笑一声，“我都知道。”
所以他最初一直在找借口拒绝罗伯特的任务，后来宋复行被调到研究院，他发现这个小伙子跟年轻时的他很像。
同样都是自学成才，同样都是破格进入研究院，只不过他只比宋复行多了几年大学时光罢了，但这也足以证明宋复行比他更优秀。
他知道罗伯特让他做的那些“小动作”别人不一定能发现，可宋复行却一定会，所以他故意把那些有问题的图纸交给宋复行检查。
果不其然，他几乎万无一失，每每都能一眼看透关键点，只是那孩子太正直了，竟然从未怀疑过他。
康子龙只能先借机把宋复行提拔成小组长。
他很清楚自己不可能跟罗伯特虚与委蛇很久，除非他们两人中有一人被抓，所以他故意找人在罗伯特嫖、娼的时候举报了他。
恰好前不久国安部抓到的一个弯弯的间谍就是因为没钱嫖、娼拒绝付钱被抓走，后来警察发现不对一审问才发现他是间谍。
那之后首都扫黄很严，罗伯特便被带走调查，果然很快就发现他有问题。
在他被带走的时候，康子龙趁机塞给他一张纸条，告诉他如果出事就咬死宋复行。
罗伯特还当康子龙是想收买自己不把他杀人的秘密泄露出去，欣然接受。
反正因为康子龙日常在他面前夸大，他已经把宋复行当成华国机械行业未来的新星了，临死前能让华国新星给他陪葬，也不枉他这么多年的间谍生涯了。
他哪里知道，康子龙早就计划好让宋复行发现端倪。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杀人应该偿命，可他又想把余生都奉献给机械行业而不是监狱。
他没有勇气去自首，就设了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局，只要是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漏洞，他把选择权交给了宋复行。
如果他当场拆穿他，那他就为自己曾经犯下的罪付出代价。
如果他没有，那他就当是老天爷都想让他继续为国家奉献。
结果，宋复行选择了第一条。
“我认罪，我可以给你们提供我所知道的罗伯特威胁过的人的名单。”
…
中午，赵煜开车来接江敏，宋复行在医院门口跟他们告别。
目送赵煜的车走远，宋复行转身就要去公交站，忽然有个熟人出现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挑了挑眉，“奚组长，你这是？”
奚组长神色复杂，叹息道：“康子龙刚才招供了，你还是去国安局见他一面吧。”
按说间谍的事属于国家机密，不应该让间谍跟外人接触。
可鉴于康子龙表现良好，还有戴罪立功的情节，再加上他前些年的确为国家机械行业做出不少贡献，上头便允了他见宋复行的要求。
当然，也是因为他们早就把宋复行的背景调查清楚，倘若当初宋伯阳的案子是真的，他们或许还会犹豫，可既然人家是做好事被冤枉的，那国家更应该补偿。
各方面的原因综合下来，让康子龙的申请很快就批下来。
宋复行原本想拒绝，可看奚组长神色不对，到底还是同意了。
在去国安局的路上，奚组长也没有隐瞒的把康子龙的供述转述给他。
宋复行听完整个人都呆住了。
原来他中午跟江敏分析的竟然都是对的，康子龙……康主任他真的故意的！
他心情更复杂了，同时心底还漫上来一股莫名的酸涩。
“他为什么要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