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认识到新朋友的新鲜感让于乐没那么忧心和吴北枫严渊走散这事。
注意力全集中在期待等卖唱上。
耳边充斥着男男女女的议论声。
“喏,他们来了。”
只见前面女生起身,一大群坐着的女孩们都纷纷站起来往外走。
于乐还是慢了一步,好在琪琪反应快拉着俩人就往外面挤。
这时候也不管什么男女有别了,于乐原本想提醒琪琪扯他衣服就可以,但看着琪琪强势地把他和小鱼往人流中心带,时不时撞着几个人于乐低声道歉。
只能由着琪琪了。
“喏,就他们了。”
挤到视线还不错的位置上,顺着琪琪指的地方看。果然,看到了两个男孩的身影。
男孩都挺高的,约摸着都在175以上了。尤其是那个穿黑夹克的,估计都有180了。
光从身形上看得出是很年轻的样子。
只不过有些遗憾的是,没有脸。
小鱼说话语气里除了沮丧还有一点小埋怨,“他们今天怎么戴面具了啊,都看不到脸,这不就白来了吗?”
“除了脸,你就没别的关注点了吗?他们的歌不好听吗?这才是大家喜欢的原因吧。”
对于琪琪的话,小鱼没反驳也没附和,但神情里的兴致显然已经不高了,眼神开始四周乱晃。
“他们的面具倒是第一次。”琪琪摸着下巴,思索着,“是为什么呢?”
于乐倒没那么多想法,他原本就只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被那么多人喜欢,才想要了解。
原本不是艺人也可以被那么多人喜欢啊。
普通人也可以被大家爱着啊。
他们刚唱第一个音符,周围人声鼎沸,一点也不亚于国际天价演唱会现场。
说起来,舞台还分什么大小啊,能够起舞的地方不都是舞台吗?
“Not even they can stop me now。”
他唱第一句的时候,于乐耳道里充斥了观众的掌声和欢呼声。
好熟悉的声音。
“Not one even knows huw hard life was ”
他们配合得很默契,衔接得很流畅。
“I've finally found you。”
“oh,sing it to me ”
开口低沉磁性的声音,嗓音变化无穷,像是有诱惑人心的魅力,吸引着人爱上他。
纵使于乐是个五音不全的音痴,他也触动了。
眼前的画面感特别强烈,像是他曾经在加州的那段时间,开着老式吉普,穿着浅色格子衬衫,让风灌进衣服里敞篷得像气球。
慵懒中带着一丝伤感。
毕竟是回不去的那个夏天,回不去的那个自己。
想着想远了,于乐回过神周围都安安静静地听着歌。
再看琪琪一脸专注地盯着那个夹克男孩,不知道是被歌打动了还是唱歌的人,琪琪眼里陶醉又着迷。
脸上哪里还要刚在那个一副大姐头的样子。
待到歌手尾音结束,于乐看见他们身后绽放出巨大的火花,是烟花。
爆炸、绽放。
在两端高高升起。
于乐没有看烟花,耳边观众的尖叫快要溢出脑外。
众人注意力都转向烟花,而于乐看见琪琪只看着那个男孩。
那个夹克男孩。
他也望了过来。
似乎两人视线已经交汇。
于乐说不出现在的感觉。
但他确信,带着面具的夹克男孩绝对是望向这里的。
尤其是自己所站的位置。
于乐脸上涌着桃红像女儿家家涂了胭脂。
桃脂斐然。
那双眼太炽热。
纵使相隔甚远,于乐脸也燥得发烫,心里反复告诉自己对方看的又不是他。
于乐愣神看着,脸呆呆的没什么表情,只是忽地抿着嘴一笑。
眼底灿若星辰。
直到琪琪转头同样看向他时,脸上不自觉扬起笑意,杏眼弯弯,流光溢彩打到琪琪得脸上漂亮极了。
于乐都有点恍然,意识到原来一直他盯着的是琪琪。
一直都是她。
尤其是琪琪笑着举起摆摆手,于乐才强迫自己视线离开。
脸上的滚烫褪去几分,心上却空荡荡了。
刚刚塞满心上的慌乱,已经一点也不剩。
于乐也不明白自己心情为什么会被影响,可能是太寂寞了吧。
孤身出国独自开启新生活。
甚至开启了新的事业。
这要是被他们知道,怕是无法想象吧。
于乐笑笑,不打扰这两个人的浪漫。
欢声笑语。
“希望我能早日找到命定之人。”
旁边的小鱼张开手掌双手并拢在胸前,低着头喃喃道,“希望我能幸福。”
她在许愿。
她的幸福。
于乐来不及笑她的幼稚,身边很多女孩子都不约而同低头许愿。
漫天烟火里,女孩们都低头祈愿。
愿她们的幸福长久。
于乐无奈一笑,也跟着低下了头。手指紧握着摆放在心口上方,一动不动。
规规矩矩划着十字,心里默念着,“希望我一直是自由的。”
如此便好。
小的时候,于乐跟着父母每周都去晨会。
那是固定的行程。
于乐的小手老是趁着父母都不留意的时候乱动,祷告时胡乱一通,手势向右又向左边,没什么规矩可言。
因为人多嘛,于乐总能糊弄过去。
所有人都虔诚祈愿时,于乐心里想的却是抱怨着哪里有什么上帝哪里有什么神主。
都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于乐觉得信徒愚昧又无知,迷信着不存在的神明。
太蠢了。
如果可以窥探人心的话,于乐应该是被圣人舍弃掉的人。
他不虔诚。
他心怀不轨。
主不救他。
大概是主的宽容吧,它发现了于乐异心。
它选中了于乐,给他历练给他机会,让他赎罪。
跟着神父一起的日子,于乐终于变乖了。
他变得宽容慈悲了。
他可以理解信徒的虔诚了,很多人遇见问题总是先祷告来寻求帮助。
他们找不到答案的事,没有结果的事,无法改变的现实,都是他们的心声。
求神,代表相信神。
祈愿并不是重要的事情,也是不需要答案的,重要的是给人面对光明黑暗的勇气。
在十七岁那年生日。
于乐被簇拥在中心,修女为他唱歌,神父为他祝福。
于乐带着满足的微笑许愿。
神父问他,想要什么呢?
于乐摇摇头说,“什么都不需要。”
“我只愿,永远热爱十七岁喜欢的一切。”
好像在答非所问,但于乐顿了顿,又说,“如此便好。”
自始至终于乐都不是个乖孩子。
他只是没有遇见给他温柔的人,他孤独地行走在大大小小的马路上,淋着雨耷拉着头。
尽量不去看其他人,也不想水珠滴在别人身上。
他不被理解着。
寂寞着。
独孤着。
所以他的离开才显得理所应当,才显得理应如此。
由此,于乐才缓缓回到了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