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吻的简直快要不能呼吸,吴北枫感觉自己是条岸上快要干枯的鱼,想要死死挣扎却也无可奈何。
由于被谢虹飞的领带紧 紧 锢 住眼睛,在黑暗里,所有的感觉都被放大了一倍,身体的对外界的敏 感 程度也 放大了。
他离开嘴唇,顺着下颚线向下吻去,奇怪 的感觉让吴北枫身子轻 微颤抖。
这太奇怪了,在触及他身体的一瞬间,吴北枫的感觉也 陷了下去。
“你到底要做什么?”吴北枫的脸还泛着不自然的红,下唇被咬得发肿,头发胡乱地搭拉在身上,平日里 那双 善于骗人的眼睛也被黑色的领带束住,整个人弥漫着一股暧昧被欺凌的气息。
话音刚落,吴北枫有点后悔了,他能感觉到盯着他的目光更炽热了。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谢虹飞的表情有些疯癫地笑了,尤其是他的目光,变得非常非常怪异。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像要活活剥下他的地步。
空气中的费利蒙退散后,谢虹飞也许已经无法冷静地回归现实,回归两人已经分开的现实。
他看着吴北枫,轻轻地抚摸他的发梢,动作温柔地像是他的珍宝。
在手指碰到他的瞬间,他立刻躲开了,看着空荡荡的指间,谢虹飞有些失神。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哪里出了问题呢?
谢虹飞找不到答案。
明明他们一个月前还在拥抱、接吻,他还能记起吴北枫嘴唇的触感,身体的温度。
他的发香、他的味道。
吴北枫对着他笑,念着阿飞 阿飞。
指尖紧紧相握。
谢虹飞不是一个会被外人轻易打动的,直到遇见他。
他是吴北枫啊,我的灵魂,我的爱人。
有着琥珀色的眼睛,有着迷人的笑容。
可也正是他的这双眼睛,如今却冷淡地看着他,牵起别人的手吻向了别人。
真是残忍。
原本谢虹飞以为给他点时间,他就会回头。
他可以原谅吴北枫的多情、撩拨,甚至愿意傻傻站在原地等他回头。
但好像是他错了,错得彻底。
既然如此,那就把他抢回来吧。
吴北枫左右乱蹬的时候,谢虹飞拽着他一言不发上了车。
期间吴北枫说很多话,都得不到任何回应,他都要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谢虹飞了。
但听到导航的时候,吴北枫才确认了这是去他们的家的路上。
是的,他们的家。
他们曾经是有一个家的。
刚刚谈恋爱时,谢虹飞喜欢在家里插花,家里花香四溢。
那时候家里花多,吴北枫都要叫他谢小花了。
几乎每周靠窗的桌子上都能看得到剪裁完好的花。
大多时候就是白色的山茶花。
吴北枫很多次提议种几盆绣球花,但后来都因为太过忙碌而搁置。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吴北枫无意识地仰头在露出了脖子上被吻出的青青紫紫的痕迹。
异常暧昧,但搁在分手的两人之间,却不大合适。
“阿飞,算了吧。”很久没有喊出这个称呼,吴北枫都有点恍惚。
尽管知道谢虹飞脾气是得不到回答的,吴北枫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强调这件事。
“我说,我们算了吧。”
车速猛然变快,结果就是吴北枫直接撞到了前面的隔板。
嘶……吴北枫撞得头疼。
“你总是这样。”
谢虹飞幽幽的回答,表情在昏暗的车里显得有些阴冷。
紧接着吴北枫听到了车熄火的声音,也听到安全带解开的声音,以及在他耳边熟悉的少年沙哑声音,“我真恨你。”
恨我吗?恨我最好。
吴北枫并不怕别人恨他,他怕的是别人爱他。
作为一个过来人来说,吴北枫的感情经历还算丰富。
谈过挺多恋爱的,也交往过很多不同类型的男孩。
他才懂,也才明白,自己已经无法承受得起爱的重量。
很难跟别人说爱这件事。
吴北枫也尽量不去招惹单纯的小孩。
因为他们默认理想的爱也就那么几种,还全都是真挚的而不掺杂质的,具有完美道德的,禁得起推敲的。
但摸爬滚打过来的吴北枫知道其实事实不是这样的,他自己连那么千疮百孔脏兮兮的爱都挽回过,还挽回不了。
也曾经把自己的真心的情感小心翼翼奉上都会被吹散。
谢虹飞眼里的爱是容不得一粒沙子,吴北枫该如何向他解释自己的真心都被人扬了又扬无果独自走向沙漠的。
解释不了。
没办法。
不过这不难理解,没有经历才渴望完美。
吴北枫也是那样过来的,常常看着谢虹飞都能想起之前的自己。
也是从眼里不揉沙子,到认清随时都有可能被风沙迷了眼睛。
语毕,他好像感受到一个湿润的物体贴在了他的肩膀。
湿漉漉的。
吴北枫狠下心道了歉,“对不起。”
吴北枫开口,他才发现他的嗓子已经太干太 哑了。
他伸手缓慢地拍了拍谢虹飞的肩膀,开口说了一个完全不相关的话题,“我现在是映画的艺人了。”
听闻他的话,谢虹飞愣了一下,抬起头可以看到他的眼睛红透了,“你签约了?”
吴北枫点点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谢虹飞后叹息了一声,“我是真的喜欢上别人了。”
果不其然对方眉头皱得很深,吴北枫装作看不到的样子继续补充道,“你知道,我是认真的。”
尽管迎着对方强烈目光照料下,吴北枫也脸不改色坦然的说完。
其实到底有没有新欢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能再和谢虹飞继续纠缠下去了。
为了他好,也为了他的未来。
谢虹飞必须从这段感情里走出来,尽管这并不容易。
听了吴北枫的话,谢虹飞怔怔地坐着,直到紧握着的手机滑落在地上,他才像惊醒了一般,无法控制地握紧了拳头。
他没有痛哭出声,身形也无激动起伏。
就像一座石雕僵硬地立在那里。
仿佛把所有的情绪都收敛进了身体里,艰难地沉默着。
可压抑和伤感终究没有藏住,吴北枫从他指尖隐约能瞧见的湿润,到那用力泛白的指骨。
叫人看了,也是忍不住心头一窒。
他压抑着。
他痛苦着。
仿佛被无尽的情感所折磨着身心,连他的眼圈都因此红了。
“你是愿意的吗?”
他压抑的声音发颤,挺直的脊梁也在细细的颤抖。
像是自暴自弃一般,说出了示弱的话语,追问出了他最想要的答案,即使这个问题会暴露出他的难过,透出他的痛苦,“你还爱我吗?”
吴北枫苦笑,努力扬起看上去不错的笑容,想像当初在落地窗下他坐在那里朝着谢虹飞笑那样,“你知道答案的,只有我喜欢我才会愿意。”
这句话无疑是扯断了名为希望的最后一根线,谢虹飞笑得开始不能自已,他笑得痛苦笑得大声,他笑着笑着却再次落了泪。
他爱吴北枫,他爱到可以为他疯狂。
末了,谢虹飞恢复了正常,语气努力恢复“要回去再去看一眼吗?还有你的东西在那里,我一直留着的。”
也好,把东西拿走就算真正结束了吧,吴北枫点点头。
车子很快上路来到了一处公寓。
走进公寓的那一刻,一股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上了心头,还是原来的样子啊。
门口这处吊兰都还在原地,连它的长度都是如初,看来谢虹飞有好好照料它。
屋子里都是整整齐齐地收拾好的,只是桌子上堆积了很多酒瓶,烟灰缸里也堆满了烟头。
看来他消沉了很久。
就连烟都抽上了。
谢虹飞不抽烟的。
他嗓子不好,一吸烟气就会一直咳嗽,所以吴北枫总是会抽完了再进屋。
回过头,吴北枫问向他,“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你吻他的那天。”谢虹飞语气淡淡,只是冷漠地看了看桌面并不打算收拾它。
到卧室里,吴北枫一眼就瞧见了他之前的雕塑野马,被主人摆在卧室的中央。
桌子上也是一些零零散散的琴谱和曲子,拿起来一张看,还是当时写的。
再度环视了一圈,也没什么是自己的东西了,吴北枫准备打个招呼就离开。
谢虹飞放下了他手上的雕塑,“东西都留下吧,你也不需要了,不是吗?”
看着谢虹飞紧紧握住没有丝毫要松手的迹象,吴北枫点点头抽回手,“那我走了。”
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公寓重新回归寂静,谢虹飞孑然站在窗口,抱着雕塑慢慢地蹲了下来,背影有些落寞。
他寂寥的身影在空荡荡的房间。
慢慢地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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