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自食恶果
鱼薇薇2020-10-04 20:384,476

  熟悉的、怀念的,夏季的燥热、潮湿的空气,还历历在目。

  “回去吧,阿念”

  “阿---念。”

  顾念安听到却像触了逆鳞般,一个激灵他的眼睛张得很大,瞳孔从内到外震惊。

  这个称呼好像彻底唤醒了他沉睡的记忆,或许他过去也被人这么叫过的。

  一瞬间,他的眼睛闪过错愕、难过,最后在沉寂中无声了。

  顾念安犹豫了片刻说,“好呀,回去吧。”他的声音轻轻,语气温柔,像羽毛一样撩过吴北枫的心弦。

  听到回答后,吴北枫单腿跨上车,回头笑着说,“再比一次吧,这次我肯定赢你。”

  大概是觉得吴北枫幼稚,顾念安笑了说好。

  吴北枫便握紧把手,瞬间蹬车出发。

  少年就是这样。

  血气方刚又张扬肆意。

  他做起事来不管不顾,什么都要得到,什么都想知道。

  输了没关系,他知道他可以重头再来。

  看着吴北枫满满斗志,顾念安就放慢了脚步,不是放水,是不怕输。

  顾念安弯下腰打开电子锁,后背微微露出雪白。

  白净的像个瓷器,怕是轻轻一碰都会留下印记吧。

  要是力度稍稍重一点,应该会留下又红又青的痕迹,怕是几天都消不下来。

  若是抱有这样的心思,顾念安恐怕不会好过了。

   “念念。”

  !

  顾念安的瞳仁瞪大,汗毛都立了起来,鸡皮疙瘩泛上身体。

  对方带着特殊语调的磁性男声念着这两个字时有种缠绵的味道,一字一字好似经过对方嗓子眼里细细咀嚼过,在嘴巴里周到的舔过,是他的珍宝、他的一切。

  顾念安不敢回头,身子僵硬地站在那里。

  动也不是,不动也是。

  脑子已经死机,脑子里发出一声又一声的警告,身子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快逃!

  这是个魔鬼。

  本能里的惧怕和骨子里的疼痛让顾念安不敢回头,他不敢面对这个人。

  他甚至开始以为自己大脑产生了错乱,一定是幻觉,顾念安试图自我安慰。

  可内心深处却又反复叫喊着,就是他就是他就是他。

  声音大得几乎要溢出脑外变成了一句不成调子的呻吟,“是你,”

  对方轻轻眨了眨眼睛,细密的睫羽扑闪扑闪地,落了星光的眼睛笑意慢慢眷恋地看着对方。

  模糊的记忆在一点点清晰,顾念安终于抬头看着眼前的人,却只能看到对方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稍微起身,才看清楚这个比自己高了许多的男人。

  最熟悉的陌生人,最陌生的熟悉人。

  ……

  他纯黑的软发已经变成了金色张扬地散在四周,少年味尽数褪去只剩沉淀世俗过后的韵味,深眼窝高鼻梁,五官依旧帅气逼人。

  不同于以前的少年俊美,现在俊美得像是神话里的太阳神阿波罗,鼻梁上架着金边眼镜。

  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顾念安踉跄地往后退开,想要张口喊吴北枫,却寻不到他的身影。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想要快速地逃离这里,逃离这个人,永远地消失,永远地不见面。

  顾念安每退一步都会被他更近的逼近一步,来来回回几次了后,顾念安彻底被他的身影包围住了。

  此刻他正用温柔的目光透过镜片一寸一厘地亲吻着顾念安的脸庞。

  被挤在栏杆处的顾念安的眼睛无处安放,他不敢直视这个人的脸。

  太熟悉了……

  顾念安清楚知道对方五官的每寸每毫,甚至可以精确到没有误差,他笔下的每一幅画都留下过对方的印记。

  知道眼尾处有枚浅红色的小痣,知道被墨发遮盖住的有一条狰狞的疤痕,甚至知道他的胎记是在腰的后面。

  可又太陌生了,已经三年没见了。

  三年。

  不长不短,长是因为细胞的更新速度足以让人变成新的人,短是因为脑子里的记忆还不足以褪去。

  怎么办呢,顾念安曾经想过无数次重逢的场面,也在梦里预演过很多次了。

  他总是能做到从容又淡然笑着寒暄,说一句最近还好吗?

  此刻,他的背后是深蓝色无边无际的海浪,一圈一圈打到石礁上无止无休。

  深蓝的夜,树影摇曳,昏黄路灯亮着。

  这样的场景不比梦中差。

  顾念安蠕动嘴角,想如梦里淡然又冷静说话。

  吐出来的字,却不如所愿。

  “你……”

  话未说完,顾念安便感受到一股大力捧上他的脸狠狠地吻了上来。

  顾念安很想要挣扎推开,但身体被他强硬地压住一点也没法儿动弹,在火热的进攻下只能丢弃铠甲。

  这 到 底是怎么回事?这是梦还是现实?

  如果是现实的话,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偏僻的海岸。

  可如果是梦的话,为什么又会让他觉得这么的真实,真实到又再度回到了和他在起的日子,和他接吻拥抱的时候。

  太混乱了,实在太混乱了。

  在半梦半醒之间,他陷入了一片沼泽般的梦魇里,不管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这种感觉太怪异了。

  顾念安清晰地感觉到对方冰凉的手掌。

  时轻时重的感觉。

  身体仿佛被点燃了一般燥 热 -,难道又要再次沉沦在他的陷阱里吗?

  迷迷糊糊之间。

  顾念安的上唇被轻舔了一口。

  终于解开了他的手。

  得到空气的顾念安,软绵绵地靠着栏杆。

  “念念,好久不见。”

  如魔鬼一般的低语让顾念安无法抬头开口。

  他,回来了。

  “他人呢?”

  远远把顾念安落在身后的吴北枫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骑得很远了。

  那抹白色的身影早就没了踪影。

  吴北枫拨出了一串号码,但没人接。

  是人在路上来不及腾手接电话吗?

  耐着性子等了一会会儿,吴北枫百无聊赖地撑着胳膊发呆。

  远处的人一会近一会远,模模糊糊的样子像是蒙上了纱布。

  该死,这种感觉又来了。

  视线又开始模糊起来,像是磨砂的玻璃怎么擦都擦不掉表面的糊感。

  一切的事物都在眼里失焦再失焦。

  “啊…”吴北枫抱住头慢慢地蹲了下来试图缓解他的症状。

  他慢慢地平复他的呼吸,一声比一声绵长。

  但没什么效果,除了不适感减轻了些,对他的症状没有任何的作用。

  耳鸣。

  眼盲。

  看不到尽头的路。

  像是要撕裂头皮的刺痛感猛烈地击打着吴北枫的大脑,他混乱的记忆又一次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染黑的花像是地毯铺满了他的脚底,抬起头也只能看见暗无天日的铁栏杆,他像是被宣判了无期徒刑的犯人,永远地关押在这不见天日的囚笼里。

  他的朋友向他伸出了手,笑着说,“阿枫,一起玩游戏啊~”

  下一秒朋友的脸扭曲再扭曲,变成了高糊抽象马赛克。

  他狰狞又疯狂咧着嘴狂笑,“来啊~我们是players啊,我们是同伴啊!”

  “快过来啊!我们不是朋友吗?”

  他大步向吴北枫走来,那双细长指节分明的手按着吴北枫的头不轻不重地撞着地。

  血流如注。

  “滚。”

  那是记忆中吴北枫的回答,大脑无法作出反应时本能的抗拒,他不会屈服。

  绝不屈服。

  朋友血肉模糊的脸飘忽不定,时而飞到他脑袋里狂笑,时而飞到他的记忆里反复重温。

  “真恶心。”

  “你真该看看自己的样子。”

  记忆中“吴北枫”头被人抵着地,在肮胀又泥泞的水坑中看到了自己的脸。

  鼻青脸肿,灰尘布满,唯有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亮着。

  在漆黑的夜里,亮着。

  “吴北枫”咧着伤痕的脸笑了,笑得异常大声,响彻在整条巷子,笑容牵动伤口淌出血来。

  灰青色脸上从眼角滑过一条血痕,破碎而暴力的美感。

  头顶却传来恶心的声音,“你真是个怪物。”

  “吴北枫”琥珀色的眼睛很清楚看到地面上的每个微小尘粒。

  还有小小蚂蚁拖着东西爬走了,爬得很快一会就离他很远了。

  “吴北枫”想着走了就好走了就好,这样便不会伤害无辜了。

  下一秒血溅到了它们爬过的路线。

  吴北枫闭上了眼。

  “啊…”

  当吴北枫再次睁眼,不知被什么刺激到了胡乱地发出疯狂的低语,重复的单音节咬得作响,像是精神患者发疯前的预兆。

  半跪着吴北枫身子几乎要与大地贴面,形形色色的人从他身边穿过,无一人低头看他,看这个几乎要低到尘埃里的人。

  不理会他的痛苦和折磨。

  生在绝对科技的时代,人都是这样,冷漠、无情。

  所以,吴北枫不怪时代,也不怪其他人。

  混乱意识中被突兀的铃声唤醒,吴北枫用发颤的指尖掏出手机按下了通话键,“喂…”

  “阿枫,”是顾念安的清冷的少年音。

  “我现在有些事,你先回去吧。”他说话声音有些沙哑,还有些磕磕巴巴不太流畅。

  由于吴北枫现在自己的状态也称不上好,如果他是平日正常的情况下,一定会察觉到顾念安的不对劲。

  吴北枫勉强开口,“好,注意安全,那你早点回来。”

  听到顾念安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吴北枫才支着身子起来了。

  想要骑车回去估计是不能实现的,走回去也并不是好的选择。

  左思右想做了心理建设,吴北枫咬咬牙才决定拦车回去。

  他苍白的脸色被风吹得更无血色,青白的肤色,给他的眉眼染上了一丝病态。

  萎靡又惹人怜爱。

  拒绝了一次又一次不请自来地邀请,吴北枫已经没其他力气靠着墙。

  墙后面贴满了小广告,治疗xx、xx绝育等,扒拉下一张,都能被上面露骨的内容弄得脸红耳赤。

  吴北枫再次打开手机翻过一堆又一堆的联系号码,迟迟没有按下拨号键。

  有在酒吧约过的mc,有偶尔谈过没多长时间的p,还有死缠烂打的前男友。

  ……

  谢虹飞。

  他,应该走出来了吧。

  毕竟也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吴北枫点开删除键,这下算是再见了吧。

  当吴北枫抬起头时,对上了一片阴影。

  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他的视线。刺眼的远照灯刺激地睁不开眼睛,吴北枫极力想要看清楚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的人。

  “阿枫。”

  是来自地狱的魔鬼低语。

  他吗?

  吴北枫被冰冷的手握住拉向了虚空,并被一个人紧紧拽在怀里拥住。

  没有熟悉的奶味,只有沉沉、低迷的木香。

  “怎么又是你。”吴北枫叹了口气,怎么就是理不清藕断丝连的关系。

  在沉默中,吴北枫只能听到对方浅浅的呼吸声。

  他不说话,他的眼神却已经开了口。

  “阿枫,阿枫。”谢虹飞一次又一次地重复他的名字,像是梦中的呓语。

  不知道在难眠的夜里辗转反侧多少次,无止无休。

  明明上次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可这谢虹飞到底想要做什么。

  吴北枫不太客气地问出了心里的话,很意外,他听到了对方低沉的笑。

  这个笑可不是什么好的兆头,尤其是此刻吴北枫的耳里。

  “我要回去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吴北枫只能选择离开。

  在僵持下来,不仅不会得到想要的结果,也许还会变得更糟糕。

  市中心,俊男美女如鱼贯般下车。

  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头顶上的路芯罩上落了一堆黑压压的小飞虫,过分的炽热和明亮,吸引了在黑暗里角落里的小虫。

  它们趴在上面挡住了灯光,地上的树影也没那么明显了。

  淡淡斑驳的残影昭示着它的穷途末路。

  谢虹飞像是没有听见似的,一步步把吴北枫逼到了路灯下,单着退抵住他,不给他任何的机会逃离。

  又来?

  看谢虹飞这个架势,难不成还想搞他一次?

  看来今天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吴北枫叹了口气刚抬起头,想要好说歹说给他理理孰轻孰重。

  下一秒,他的肩膀就被咬住了。

  好疼。

  吴北枫嘶了一声,肩膀上的疼痛依旧在继续。

  这人是属狗的吗?

  谢虹飞咬得深力气又重,像个狗一样不知轻重的啃着。

  他觉得单单咬出血还不足够。

  恶趣味上头,谢虹飞恶意地舔了舔。

  这种滋味无异于在伤口上撒盐。

  又疼又麻。

  伸手推他,推又推不动。

  “你知道吗?每一天、每一秒、每一刻,我都在想你。”

  谢虹飞缓缓抬起头,茶色的眼睛里是滔天的恶意。

  是疯狂、是偏执、是占有。

  他歪着头勾起一抹笑,挑起吴北枫额前的碎发,扯到面前轻轻亲了一口。

  小心翼翼,如同稀世珍宝一般。

  但下一瞬间,吴北枫惨叫出声。

  头发被硬生生扯了下来。

  吴北枫咒骂一声,“你疯了吗?谢虹飞,你是不是疯了?”

  谢虹飞大方的承认,坦荡的回答,“对,从第一眼见到你就已经疯得无可救药了。”

  “………”

  “谢虹飞”

  “我们能有以前,但我们再也不能有以后了。”

  吴北枫到最后也不太记得他是什么样的语气说出的话,只觉得脸上有一些湿润。

  大概是下雨了吧。

  在这荒无人烟的沙漠之地,曾经谢虹飞就是唯一的那朵玫瑰。

  突然的心怵,吴北枫的心变得好疼好疼,像是千根万根针扎过一般。

  吴北枫是真的很喜欢过他的。

  一点也不比他少。

  吴北枫抬着头看他眼圈微红。

  是想过未来的,不知道怎么就散了。

  最后想来想去,竟然也搞不清楚究竟什么原因把彼此分开、以至于分得那么远。

  然后,突然醒悟,感情原来是这么脆弱的。

  经得起风雨,却担不起平凡。

继续阅读:第三十章 猫儿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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