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也开始尽量的不见我了，仙人察觉到我们之间的微妙气氛，每次都叹气，刚刚他已经叹了十几次气，老头子有点憋不住，想八卦我们的事情。
“再叹一次，我就把你暗恋新来女护士阿姨事情告诉他。”我淡声说。
接着就感觉到旁边一道气呼呼的视线。
我忽略过去朝楼下看去，远处操场上林舒正和另一个主任走过，两个人说话期间林舒察觉到什么抬起头，我连忙缩回脑袋。
但明白，他刚刚看到我了。
之后一星期我们依然也没有见过对方，我们都刻意的躲开对方出现的场合，默默地划分了界限。
后来春节过后，几乎医院里的医生都休假回家，我们就更没有什么见到彼此面的机会了。
春节过后的几天一直在下大雪，因为缺少几个脾气不好严厉的大夫坐班，连护士长都不再，那几天可谓是我们最自由的几天。
每天在外面玩耍，散步，打打闹闹也没有什么人管。
不过我还是习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静静看着人群热闹他们的热闹。
那几天我经常会碰到那个林舒让我离远点的男人，我们俩好像都不怎么喜欢人群，而隐秘的角落又很少，所以我们各自平分那个安静的空间，只当各自不存在。
男人和我一样大部分时间都在安静的看着远处热闹的人群一句话也不说，但让我感觉特别的是他的眼睛，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
没有希望，没有光亮，像被死神落下的一个孤魂野鬼，如果不是那些护士们也和他说过话，我真以为自己看到鬼了。
相安无事的过了一段时间后，我真的感觉长椅上就只有我一个人。
直到他某天忽然扭过头看我，“有烟吗？”
我当时正在看罗一和李炎吵架，不对，准确的说，是罗一又把李炎逼疯了，李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对他破口大骂，原因是罗一在他刚刚去上厕所的时候，把他的饭倒给了不知道哪里来的流浪狗一半。
但流浪狗最后直接把他的饭给打饭全吃了，罗一的也没有幸免。
李炎踢坏了旁边的垃圾桶，一拳把树打的直掉雪，在雪地里气的团团转。
但罗一就睁着那双无辜单纯的眼睛看着他。
我看的正入神，没有注意旁边的声音。
直到感觉旁边一股彻骨的比雪更冷的感觉靠近，我下意识扭过头，就看到男人正看着我。
他那种冰冷的眼神一瞬间让我感觉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他刚刚不开心了。
“有烟吗？”他问我。
我反应了十秒才接受到他的话，摇摇头又忽然点点头，我站起来朝远处的仙人跑去，仙人正躲在角落里窸窸窣窣的从袖子里拿出一根自己珍藏的烟，我一把抢走转身就跑。
“小兔崽子！反了你了快点还给为师！！”
我顿住脚步又回头跑回来，仙人用一副龟儿子良心发现的表情看着我伸手问我要烟。
我却把手伸进他缝在裤子里的口袋，拿出他藏起来的打火机，然后转身再次跑路。
这次等了十秒的样子我才听到仙人对我破口大骂的声音。
大概他刚刚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我居然这么的不要脸。
“给你。”我递给他。
男人静静看了我几眼，然后才接过来，他的手冷的不像话，要是闭上眼躺着说是死人我也相信。
我又坐在他旁边，然后继续看罗一和李炎的骂战，不过精彩部分已经结束了，现在两个人正坐在旁边，李炎虽然依然一副很不爽的样子，但罗一一直拽他的袖子看样子在认错。
“谢谢。”
过了一分钟，我扭过头看着男人，“你刚刚说话了吗？”
“谢谢。”
他吐出一口眼圈后看着我说。
我不会抽烟，小时候偷偷抽过老爸的，不知道为什么他每天抽的时候表情那么爽，我抽的时候差点没把我呛死。
男人的烟扑倒我脸上，我后退了一步忍不住咳嗽，最近呛的眼眶流泪。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他的嘴角似乎勾了一下。
这样显的他有点像人了这种生物了……
第二天在老地方又看到他了，他的嘴里叼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烟，在我他身边坐下一会儿后，我忍不住问，“烟的味道很好吗？”
旁边沉默了很久，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的时候，却听见他说，“可以转移注意力。”我扭过头发现他在看我。
“要不要试试看。”他把拿根烟递给我。
我想了想接过来，再次期待抽起来的时候可以像我爸一样表情舒适，但吸入第一口，我就开始止不住的剧烈咳嗽。
最后呛的一脸泪，抬头时看见他在笑。
我把烟递给他，他却没有接，“你再试着多抽几口，你会爱上这种感觉的。”
他的眼神让人很有信服力我没办法拒绝，只能试着再抽几口，不知道抽第几次的时候，当尼古丁混进我的胸腔里，我的鼻息中，我感觉心底的压抑被一点点抚平了，这种感觉有点上瘾。
正准备再抽一口时，他却伸手把烟拿走了，然后叼进自己嘴巴里。
我知道了他的名字叫肖寒，还知道他住在502房间，我意识到我从林舒嘴里听到过这个病人，那个差点把人掐死的人，在禁闭室待了几个月，又观察了很久才被放出来。
狡猾、聪明、危险，我下意识看了一眼男人。
最后用只有我们才听到的声音问，“你杀过人吗？”
林舒回来的那天我有点猝不及防，因为他是休假的医生里提前回来的。
那天下午我照常坐在长椅上和肖寒聊天，如果三十分钟我们才说一句话也算得上聊天的话，肖寒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好烟，抽了一口后递给我。
我像往常一样顺手接过来吸了一口，一抬头就看到远处脸色阴沉看着我的林舒。
嘴里的烟，在那一刻屁股朝天掉进了雪里。
就算是那天晚上他气的摔门离开，都没有像那一刻可怕，他的视线先是冷冷的看我一眼然后移到肖寒脸上，那一刻我在他眼神里看到了阴冷之下的杀意，我的脊背忍不住一阵恶寒。
肖寒眯着眼回应林舒的视线，态度看上去甚至有几分轻浮。
林舒最后又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他真生我气了……真的是那种滔天大怒。
中午护士说，林大夫让我过去一趟，我知道他这是要和我算账。
我的内心的混乱在这几天已经平息下来，但仍然有点不想见林舒。
仙人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在我起身之前，把所有的凳子都藏在床底下。
最后我拿起了旁边的水杯。
“住手！”仙人喊了一声，老头子一跳老高把水杯从我手里抢走怒道，“你这次还想把脑袋砸坏吗？”
我愣了愣，摇头。
“那你拿水杯干什么？”仙人朝我大吼。
“尿尿。”
“什么？”老头子一脸懵逼的看着我。
我无言的看他一眼，“拿水杯当然是喝水了，不然你以为我想干什么？”
仙人仍然疑窦重重的看着我，“你真的只是想喝水？”
我点点头。
他看了我以后才肯把水杯给我，直到看到我拧开瓶盖真准备喝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
仙人一屁股坐在床上，叹口气说，“老了，我这心脏可真不经得吓了……”
喝完水去见了林舒，站着门外犹豫了很久，直到看到有护士推门进去，我躲不掉了才跟着也进去。
林舒抬头时第一眼就看到跟在护士后面的我，护士和他说话，他的视线也看着我。
最后护士走了，他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眼神冷冷的看着我。
“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
我低着头小声说，“你……不在这几天……”
林舒冷笑了一声，“言雨，看来我不在，
你还学会不少东西啊，抽烟是怎么学会的？”他隐忍着怒气问我。
我揪着衣角，吞吞吐吐道，“自……自学……”
“直到现在也想瞒着我是吗？”林舒绷不住怒气加大了几分音量，“要我亲自问问582那个混蛋吗？为什么要教我的病人抽烟？”
“你……你别……”我有点语无伦次。
“哼，现在已经开始护着那个人了是吗？我走这几天你看来已经和新朋友感情升温了啊？”
我赶紧解释，“不是……”
“那是什么？”他愤怒的说，“我在家里他妈因为你的事几天几夜睡不着觉，回来就看到你他妈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抽烟，还抽同一支，言雨，你真的觉得我的心是没有感觉的是吗？”
听到他的话，我眼眶又开始不争气的想哭，心里难受的要死，“以后不抽了……”我忍住喉咙里的哽咽对他说。
我们两人之间一时间只剩下沉默，我有很多话想对他说，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林舒的情绪看上去非常不好，但是他在极力忍耐，意识到他的失控病态最近都是因我而起我就更加的痛苦了。
“言雨，我现在给你一个选择，如果你他妈还想和我在一起，现在自己走过来，如果你害怕我，讨厌我，以后不想和我有任何关系，你可以走了，我会忍住……”林舒看着我，眼眶里都是血丝，“忍住自己不对你表现一丝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