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落等人从圣寺出来时,已经是黄昏。
她们发现香灰是导致百姓中蛊毒的主要原因,圣寺里的人用蛊虫制成高香,百姓们给佛相上香时,点燃后升起的香烟便是含有蛊毒,燃尽之后堆放在香炉中,更是一个长久的毒物,慢慢侵入百姓的体内。
而今天听那些妇人说过,他们前段时间应着圣寺里的香主要求,为了风调雨顺,阖家安康,城里不论老少都喝下了圣寺的符水。
叶曦听到景落的话,也反应过来了,她脸上神情异变:“百姓喝下的符水…就是掺了香灰的水?”
景落微微颔首。
长久的蛊毒燃起的烟灰,不足以他们突然发狂毒发,但是又喝下有蛊毒的符水,便不过半日就可始其丧失心智,从而有后面的活死人之相。
“落儿你的意思是南蛮国…做的这件事?”
“蛊毒是南蛮独有,而且此次所用的蛊毒不同于以往的毒,显然是南蛮国研制出来,要是北耀或…西溱里,都没有对蛊这么了解熟悉的人。”
景落说道西溱的时候微顿,虽不是西溱所做,但是她不敢保证京城里有没有人在在这见里掺合一脚。
“南蛮距离荆楚上千里,怎么会在此毒害百姓?而且他们不过是一群普通人,为何要大费周章?”叶曦右手紧握腰间剑鞘,英眉紧蹙。
景落原本也不明白,但是现在种种事件拜在眼前,再加上百姓中蛊毒后的症状…
她冷声说道:“拿无辜的西溱百姓,当她们南蛮炮制新蛊的炉子。若是蛊毒成,那南蛮变会有一批批不知疲惫,身手比常人矫健的活死人,用于为她们征战沙场,开辟国土。”
叶曦接过话:“若是不成,就让整个镇的百姓身中蛊毒死尽,而不论荆州城还是远在京城的官员大臣,只当是一场时疾重病,掀然而过。”
两国交战,朝中内患,多的是阴险狡诈的谋划,但是万不该在百姓身上做手脚,苏煜来荆州城是不是也与此时有关?
三人站在庵堂院门前,灰暗的天色笼罩。
青竹也是生在荆楚,她对南蛮国的手段很是生气,想到刚刚在香炉下发现的暗道,她开口问道:“小姐,圣寺里的人应该就是从底下的暗道逃走,我们要不要找府尹大人,带衙役前去寻那些人的下落?”
暗道是她们移走香炉,拿开蒲团发现的,从周边痕迹能看出今日有人也来过,暗道下方的台阶有着稳重有序的脚步,脚印形状皆是有功力的男子。
想到此处,景落微微摇头,然后才回应:“已经有人去追了。”
叶曦闻言凤眼微动,看向身侧站的女子说道:“莫不是王爷?”
她只是猜测,因为在荆门镇里,能赶在她们前面找到此处暗道,有这本事的怕只有云郡王了。
景落听到他,心里募地沉了一下,忽而想到昨夜他一闪而过的杀气,不由得抿了抿唇。
“今早右影已经不在镇上。”
这件事叶曦也注意到了,右影很少离开云郡王的身侧,现在想来应该是去办郡王吩咐的事了,很有可能就是从暗道追圣寺的人。
待她们从庵堂回到镇上的住所,天色已经黑了,云容池在赵府尹的屋子里,虽听不见他们说些什么,但是瞧着云容池的神色,许是较为重要的事。
对此景落没有多看一眼,直接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叶曦看着景落离去的背影,有瞧了瞧那边屋子里端坐在椅子上的王爷,暗自摇了摇头,也回了屋子,准备收拾一番,明日他们一行人就要回城了。
直到夜半,云容池在自己的屋子里负手而立,挺拔的站在木窗前。
回想着赵府尹说的话,不禁眉宇微蹙。
成家出了变故,而昨日从京城来的消息,太傅染疾,休沐多日,太傅的嫡孙任户部侍郎,因为粮草一事被苏煜押解下牢。
苏成洪…是等不及要朝太傅一帮人动手了。
他垂身立在窗前良久,直到屋门轻微的咯吱声,才收回思绪。
右影风尘仆仆,虽然身上的银黑侍卫男袍依旧,但是仔细瞧,能看出领口袖口皆沾了一些血渍。
脸颊还有着已经干透的血点,像是旁人喷溅上的。
他弯腰拱礼:“属下等追去的时候,阁里已经死伤惨重,血盅阁阁主与香主不见踪影。”
待右影将在血盅阁的事情尽数说完,云容池才转过身,拨弄大拇指的玉扳指,片刻后开口:“将血盅阁的事透露给摄政王。”
右影应声,他接着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双手奉上:“景三小姐的生平。”
他手里的信封,用封蜡烙成梅花的形状,是云家暗桩的记号。
云容池眸子募地沉下,接过后又转过身。
“属下告退。”右影知道王爷要独处,便立即行礼出了屋子。
夜半寂静,云容池手里拿着信封一直没有打开。
他周身暗冷,身上的墨色男衫与夜色相融。
过了良久,他才抬手将信展开,眉宇也随着越来越阴沉。
右影从王爷的屋子里走出来后,他盘腿坐在镇门前的石墩上,等候从左影禀告渝城示意的信鸽。
昨天收到叶公子的来信,得知血盅阁的事,王爷就让他带人前去,不出王爷意料已然晚了。
他们一行人到的时候,血盅阁正在内乱,看着情势显然是血盅阁的阁主一帮人将叛乱的人杀尽。
那时阁内只剩一些善后的人,她们拼死反抗,最后都服毒自尽,没有一个活口。
而荆楚之地连连发生蛊毒一事,效忠与南蛮皇室的血盅阁不动声色到了此地,正巧的事前段时间南蛮三公主也跟着苏煜来到荆州城,她来后,荆门镇就出了事。
王爷定然想到那南蛮质子三公主…不是个简单的。
所有才让他将荆门镇的事透露给摄政王。
右影用手吹响口哨,韵律独特,片刻后便从远处飞来一只通体灰色的信鸽,他将信卷进鸽子脚边的信筒,然后放飞于京城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