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轮到景落不解了,她停下手中动作,抬眼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叶曦,眉眼微挑动,示意给个解释。
叶曦两手一摊,面上挂着坏笑:“没想到落儿你是这样的人。”
加上现在这番话,在联想她上一句,景落顿时脸一黑。
她好歹也是一国公主,在怎样也不会行如此手段罢。
“你一个叶府小姐,说出这等话,倒也不害臊。”景落片刻神情恢复如常,低头接着配药方。
叶曦不以为然,落儿又不是外人,说什么都行,再者说了,就算落儿真要给王爷下情药,她必然是帮着落儿的。
还好找到了白瑞草,能让云容池的内伤尽快痊愈,景落加快了手中动作,叶曦也走上前帮助景落。
从屋外看去,两人的身影倒映在窗棂上,今夜的荆门镇与前两日一样,一片安静祥和。
在同一个月色寒夜里,荆州城内的景家,却显得与往日不同。
“废物!”媱苑里屋传出一声怒意十足的克制辱骂声。
景媱愤怒的死死掐住心眉的脖颈,抵在书架上。
“是不是要等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成修敬的病好了!到那时我才知道!”
她近乎怒吼着,心眉的脸已经呈青紫色,她的手快要没有力气挣扎。
直到这时,景媱才将手松开,狠狠把心眉摔到地上。
“咳…咳…”心眉用手捂着被勒红的脖颈,低下头猛烈的咳嗽,刚才她离死只差一口气,想到此处,她的眼神里却没有惧怕,反而是深深地狠绝。
待她咳了几声后,抬头代替的是满含泪水的眼眸,暗恨已经消失不见。
“成家瞒的滴水不漏…属下等实在不知是何人将成二公子治好的…”
景媱冷哼,轻拍衣袖,转身坐在软榻上,俯视着瘫倒在地的心眉。
“血盅阁竟养了你们这些蠢货!”
她再次怒骂,然后冷眼吩咐道:“传信给成家的桩子,给他三日时间,解决成伯侯和成修敬两人!”
心眉含着泪连连点头,之后小声询问:“事成之后,桩子…”
景媱霎时间瞥向她:“留不得。”
“属下明白…”心眉垂下头的神情不清。
“丁莘怎么几日也没来消息?”
心眉听此神情一顿,不过一瞬消失,恭敬带着惧意的回着:“属下…马上去信问问丁香主…”
丁莘自小与她一起在荆门乡下长大,直到七岁时她回到景家,然后阁中事宜都交由丁莘管理,从来没有过像这次一样,多日没有消息。
想到此处,景媱冷声说道:“丁莘那边的事,你不用管了。先将成家的事给我办好,若是再出纰漏…”
心眉微觑抬眼看过去,只见蜡黄昏暗的烛光下,景媱手里正在逗弄着从袖口里拿出的木盒,里面的蛊虫身体涌动,像是不久前才吸足血,如今看着通亮还肿胖。
见此心眉心里一悸,被勒红的脖颈不由得滚动一下。
“主子放心…属下这次定然半的妥当…”
景媱没有在说话,她眼睛盯着面前的蛊虫,思绪却飘远。
成修敬身体里的蛊毒,已经盘踞多年,如今要接毒,恐只有主上才能解掉,但是先不说主上那时在不在荆州城,就算在也不可能给成修敬解毒。
若是成修敬活着,成家的兵权便不一定落入那半吊子世子爷手里了,没有蛊毒的牵制,成家不会再听主上的话。
她想此眼神冰冷,手里慢慢握紧,究竟是谁?能在她的眼皮里将成修敬治好?
过了片刻,景媱才在此开口:“今日在酒楼突然出现的妇人,从何而来?”
心眉刚刚缓和一些,小心回答:“是赵家小姐让人找来的…”
“赵晴儿…”景媱嘴角冷笑,“这倒是有趣了。”
“一会告诉李力,景芷那边再有动作,在配合着。”
心眉点头应声,然后见景媱没有言语后,便小声退出了。
走出屋的心眉,眼神愤恨,再过不久血盅阁就是她的了,到时候她必定要景媱这贱人趴在地上给自己舔鞋。
正巧虫儿从院外进来,手里拿着景媱要的点心,她瞧见心眉站在屋门口,脸上带着笑容对她说道:“心眉你的身形与小姐相似,我在院外远看着还以为是小姐站在屋外呢。”
她的声音伴着天真,长着极不出众的脸庞上却有着一双清澈的眼睛,在夜色里有些闪烁。
心眉顾不得理会她,抬脚就往院外走去。
虫儿见此声色如常,看着心眉走下台阶,她的笑意有些深长,然后抬脚走近屋里。
在景府的前院假山后,地方隐蔽,且鲜少有人来此,心眉对李力说着景媱刚刚吩咐的话。
“今天那个书生也被送去太守府了,显然景芷想要让景落名声扫地的谋划,没有用。但是主子说了,景芷在找你办事,只管答应他,不要暴露自己身份就是。”
也不知是因为刚刚虫儿说她像景媱,还是觉得自己马上就是血盅阁阁主了,她现在说起话来,就跟主子一样,不可抗拒用命令的语气对李力说着。
李力听着面上始终没有表情,因为他的身份,就算是面前的婢子也有资格责骂一句。
等到李力走后,她才转身离去。
心眉心里一直不明白,为何景媱偏偏要抓着景落不放,她不过是与景家的姐妹一样,对主上没有任何威胁。
她觉得不过是因为景媱的私心,不满景落是嫡出小姐。
“不论她是不是私心,待血盅阁事情成功后,我就是阁主了。”心眉想出笑出了声,丁莘那边不是没有消息,而是被她给拦了下来。
她召集多年培养的忠心可靠之人,现在已经在阁内反丁莘,事成之后丁莘的香主不仅做不成,更是没命给景媱传信了。
心眉四处观望后,见没有人,便从景家的后门走出去,她再一次来到街道的深巷处,先走进蕊心她们住的旁边院子,嘴里吹哨,唤来一只信鸽,再将写着催促尽快完事的信条传了出去。
她才转而来到隔壁院子,老奶奶与小姑娘早已深睡。
心眉从腰间抽出匕首,在微弱月色下闪着凛冽寒意。
现在万事俱备,只剩下阁主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