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治云容池的药很难配,不仅考量火候,还要在是适当的时候加入白瑞草一味,或迟或早皆会失了药效,只有半步不离的盯着。
叶曦蹲在景落的身旁,用手撑着下巴,昏昏欲睡。
景落看向炉子里的火焰,整个屋子里只有干柴遇火微微劈啪作响。
她想不通,云容池为何再要苏成洪对云家虎视眈眈的节骨眼上,还要几次三番的前往京城。
而他的一身伤是第一次去京城为她送殡,回来之后就有一身伤。
想来定然是苏成洪还有觊觎云家的人得知此事,在路上暗杀他,但是为何还要去京城?他掌管云家多年,领三军征战沙场,断不会是如此莽撞之人。
药堂不远处对角的屋子,是云容池暂时的住所,里面烛光昏暗,同样的寂静无声。
景落已经走了近一个时辰,他还是如常的坐在圆凳上,手里微转动玉扳指,双眸里的神色却比以往还要幽深冰冷。
又过了半个时辰,景落手里端着还冒着热气的药汤走进来,这时云容池才抬起眼眸。
外面的天色还黑着,再过两个时辰天就亮了。
景落将药碗放在方桌上,她正准备说话,云容池却先开口。
“景姑娘究竟是谁。”他的声音冰冷的没有任何温度,不是询问而是质问。
这番话让景落怔在原地,久久没有言语。
他认出来了?
云容池抬眼对上她惊愕诧异的双眸,冷笑一声犹如从地府里传上来一般阴鸷。
景落第一次瞧见他这副模样,竟有一时的心悸,她垂下首,死死咬住嘴唇。
她该怎么说?说她是已经死去的苏落言?这世间谁会相信如此荒诞之事。
“我…”
“不管景姑娘是授丞相的意还是摄政王府,请景姑娘不要再处心积虑接近我,更不要想着学她的言行举止博我的注意。”
她就是苏落言…还没有说出来,云容池就已经沉声打断。
景落愕然的看向面前的男子。
他口中的她是谁?原来他从来没有真正相信过自己。
“王爷说的让我越发听不懂了。”景落低头失笑,原以为云容池不过是表面淡漠寡淡,却没想到他的心更是冷血无情。
“我是景落。”这是她第二次与人这般解释,上一次还是刚苏醒时,与叶家的人说过的话,没想到短短时间,她又说了,“不懂王爷说的是谁,但是我只是我,为何要学她人?”
云容池伸手揉了揉眉心,面前的女子,就如森林里的迷雾,不仅看不透,还有着许多谜团。
“夜已深,景姑娘早些歇息。”
他说此话,就是下逐客令,景落不禁眼眶有些酸,抿住嘴唇:“你把药喝了,我就走。”
云容池募地沉声,他看向手边的药碗,俊逸的面容竟闪过一抹杀气。
那瞬间,景落仿佛看到了在战场上杀伐果断,雷厉风行的三军主帅,她觉得那刻云容池是真的动了杀心。
“药,本王会喝。”只简短不能再短的话,已经是给她最后的通碟。
景落忍不住眼里的泪水,就在快要滑倒她的脸庞时,她转身走出屋内,没有言语。
离去的背景娇弱的惹人怜惜,女子脚边的衣角摆动较快,顷刻间便消失在外面的黑夜里。
其实云容池刚刚的内心很复杂混乱。
他看到景姑娘煮的汤药,想到她的医术与落言一样精湛,笑容…说过的话…都像极了落言…
叫他怎能不怀疑,是不是别有居心。
他想到落言被苏成洪一帮人杀害,浑身尽显杀意。
景落用袖口掩泪,从王爷的房间里走出来,正好被叶曦看到。
“你进去瞧瞧你家王爷究竟怎么了,竟把落儿给惹哭了,落儿可是为了他的伤,熬药一个半时辰,王爷这人心是石头做的吗?”叶曦现在对右影的脸色不太好。
右影挠了挠头,他也不解,怎么王爷老是把景小姐惹哭?
等右影进入屋里的时候,云容池还坐在圆凳上。
身旁的桌面还放着一碗热气嫋嫋的药汤,王爷的眉眼有着淡淡阴鸷,浑身散发着冷肃的气场。
右影见此耐着胆子,小心的试探王爷说道:“王爷,药在不喝就凉了…”
云容池未言一语,只掀眸睨了他一眼。
“药是景小姐熬了几个时辰才…”右影迫于王爷的无形威压,终是没有说下去。
他上一次感受到王爷这般令人生寒的情绪时,还是长公主离世那次。
过了良久,云容池拨弄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淡漠问着:“她如何。”
右影稳了稳心神,紧着回答道:“属下瞧着真切,景小姐哭着出去的…”
右影见王爷抬手揉了揉眉心,神色更是有些烦闷。
他心想,这事大了。
不知道是王爷得罪了景小姐,还是景小姐得罪了王爷,总之王爷这次却是涌进些许怒意。
室内的气氛更是压迫无声,只有昏暗的烛火摇摇曳曳。
云容池转动的玉扳指好像也随着冷冽泛着寒光一般,他再次冷声命道:“去查查景姑娘生平,拜在哪位先生门下。”
“拜师…”右影不由得疑惑,景小姐还有师傅?
虽然心里不解,但是王爷吩咐的事须要尽快有结果,他弯腰拱礼,就准备退下去。
在走前他微微掀眸看向王爷,小心提醒着:“王爷,药…”
云容池再次睨了他一眼,淡漠冰冷,右影不敢再有言语,连忙出屋。
桌上放着的药已然没了刚刚的热气,室内散发出来的是苦涩药味。
他沉眸看着药碗片刻,想到那娇弱离去的背影,在她转身时脸庞挂着泪水,不仅眉宇微蹙,自己怎能又将她惹哭。
云容池半晌才抬手将药拿起来,喉结滚动将其喝下。
为什么两人明明长的毫无相似,却无时无刻不让他想起落言。
第二日很快到来,昨夜无眠的云容池跨出屋门,看到的却是景落含着浅笑,在对面药堂里与几位百姓闲聊。
清晨的光旭恰好照耀在女子的身上,她穿的浅月色罗裙夹袄,衬得是白云迎来的清雅仙子。
景落不用抬眼,也能感受到云容池的目光,她神情自若,今儿任性一番就不看向他,只顾着与面前的几位妇人言谈。
“景三小姐问我们镇上有没有特别的事?好玩的或者新奇的?”一位妇人面露难色。
荆门镇虽说是一个镇,却离荆州城较远,周边除了她们这里亦没有烟火,实在想不到好玩有趣的事儿。
这时另外的妇女神情故作神秘对景落说道:“我想到一件事…圣寺!”
她话刚落,其她几位紧忙附和。
“圣寺不见了…”
“是啊…日后我们该去哪求平安呐?”
景落听此眉眼微挑,圣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