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正月十五后,荆州城内又安稳的过了两天,城中一切如旧,除了对景家三小姐的言论,只增不减,更有甚者,整日之乎者也的儒生,专门写了一首诗谴责景三小姐的污秽不堪。
在荆州城的第一酒楼雅间里,汪家夫人带着汪欢坐在矮桌的下端,而柳氏坐在上坐,身边贴身跟着的是景橙。
柳氏此时面露不悦,用手帕掩着鼻子,挤眉示意一旁的王妈妈。
王妈妈见此,连忙上前给哭了半晌的汪夫人斟杯热茶,放到她的跟前,然后开口宽慰:“汪夫人,大公子的事…已经无力挽回…汪夫人还是要保重身体才是啊。”
柳氏强忍住内心的不耐烦,接着王妈妈的话往下说道:“是啊,王妈妈说的没错,天意弄人,嫂嫂莫要过于伤心。”
今早汪府递给柳氏一个帖子,邀约柳氏去酒楼相见,柳氏本以为是何事,到了之后才知道,原来是汪家那个不成器的大公子的事。
汪直在赏雪宴上因为景落得罪了候府与景家,所以现在还在天牢里关着,还被打了十板子关进去的,不过因为他老子的原因,衙役们也没有为难汪直,算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不过这才关了十几天,就在牢里出事了。
汪夫人泣不成声,连着身旁坐着的汪欢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妹妹…我好端端的儿啊…出了这事…今后可怎么办?直接要我的命也比这好啊…”
柳氏看在她那个远方弟弟汪百户在成伯侯手下做事,这才没有起身离去。
一对母女在此哭哭啼啼的要是叫旁人听到,还以为自己如何对待她们了。
她瞧了一眼身边做的景橙,神色更是不快,本不准备带她过来,可她非要来听听景媱与汪家公子婚事的后续,拗不过她,这才将其一起带了过来。
若是早知道是这种事,柳氏怎么着也不会带橙儿来此,听这些闺阁女儿不可听得事儿。
好在橙儿今日还算稳重,没有言语。
柳氏又转过头看向擦拭着眼泪的汪夫人,故作怜惜的询问:“直哥儿进去的时候不是好好的,怎的?才几日的功夫就出了这等事?”
这句话问道汪夫人的心坎里去了,她也没想出为何事情发生成现在这样了。
原本前段时间她才去景家与柳氏商讨景四姑娘与直哥儿的婚事,最后决定在回京前将亲事定下,再到初秋的时候,将景四姑娘迎进门,这本是两家欢喜的事。
她家老爷知道能与景家结亲更是欣喜,毕竟景家现在如日更天,不仅的摄政王的重用,还与候府是姻亲,攀上这层关系,他在成家军里必然要节节高升。
可是却在此关头直哥儿在牢里出了意外。
昨夜天牢的衙役来府,说直哥儿在牢里伤了身子,请郎中过来医治无果,怕是以后再难行男女事。
“我的直哥儿…”汪夫人连夜去了牢里,得到的结果确实是这样,她当时五雷轰顶,瘫坐在牢里,现在想想也难以接受,希望这一切只是个梦,不然她的儿子就成了废人了。
柳氏来到雅间就听闻这件事,她此时心里只暗恨给景媱那小妮子逃过一劫,如今汪直已经没了生育的能力,她身为二夫人,自然不能在把家中女子嫁给这样的人家。
“嫂嫂莫要伤心,现在最主要的是将直哥儿接回家中休养。”柳氏伸手握住汪夫人的手,故作安慰。
接着不轻不重的提了一嘴:“若是直哥儿没有进天牢,便不会有这件事儿了。”
汪夫人一听,眼里的泪水虽还在流,但是哭泣的声音停下,她的眼神顿时露出阴狠:“王家的公子与我直哥儿所犯同罪,可为何偏偏他只被打了板子,旁的无事,依旧逍遥?”
“不过是看我汪家未足轻重,不过是营中小小的千户,不及他王家是个副将…可怜我儿才立冠的年纪…就…遭此横祸啊…”
一直没说话的景橙忽而开口,劝慰汪夫人:“堂伯母,此事不关乎旁人的事,始作俑者皆是景落那丫头,本就是几句玩笑话,她非要将堂哥送去府尹,这才酿成此事。”
“橙儿莫要胡言。”柳氏不轻不重故作打断景橙的话。
但是景橙的一番话,汪夫人已经听进心里去,她握住帕巾的手不由得攥紧,眼神里透着阴狠。
若是没有那个贱人,她的直哥儿也不会挨板子之后还要下牢半载,今后…还成了残疾,她汪家与景落势不两立!
柳氏瞧着时辰差不多,汪直又伤了身子,眼看也结不成亲了,就准备寻个由头回府,省的听面前的妇人在此哭哭啼啼的,惹她心烦。
不过还没待她开口,外面就传来一阵喧闹,似乎还有着打闹的声音。
柳氏眉头一皱,这第一酒楼是候府的产业,向来不许别人闹事,今儿是谁敢在此喧闹?
“我呸!她前段时间勾搭成二公子,现在又在外夜不归宿,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就说她是荡妇怎么了?”一位男子底气不足的声音穿了进来。
现在快到午时,酒楼进出的人很多,除了大厅以外,连着二楼与三楼的雅间也满了。
景橙听了外面的一番话,声色一动,这说的不就是…景落那傻子吗?
想到此处,景橙嘴角带着快意,露出笑容,起身就准备出去看热闹。
“你个狗养的东西!也不看看这里是哪!就敢胡言乱语,爷今天不撕了你的嘴,你爷爷我不姓王!”外面再一次传来怒斥声,只不过这个男人的声音,景橙听着有些熟悉。
等她打开雅间,入眼的就是王八被身边两个兄弟伸手拦腰,阻止他拿圆凳砸人。
而王八前面不远处站着一位穿着素白男衫书生模样的男子,那个人正巧她也认识,是荆州城有名的落榜书生,考功名六年,连个榜末也没有上,他现在显然看着有些害怕,但是面色还故作如常。
“你们别拦着爷!就是他写的那些辱没景姑娘的破诗!爷今天非要把他手打废,让他再也写不出字来!”
王八也是从小跟着他爹出入军营的人,身上有些蛮力,片刻间就挣脱了左右两边拦着他的公子哥,手里揣着实心木的圆凳就往书生方向去。
眼看那圆凳就要砸到书生头上,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被一个眼角有着狰狞刀疤的中年男人,一脚将圆凳踢到别处。
幸免于难的书生抚着胸口,半晌才缓过来。
看到周边围着的人越来越多,议论声也是不断,他的胆子又大了许多,因为他知道城里大多人都不屑于景家的三小姐所做的事。
书生对着四周的人抬高声音说道:“王公子定然也是被景三小姐给迷惑了,在场的谁不知,前段时间在赏雪宴王公子因为说景三小姐与成二公子之间的事,被府尹打了二十板子。”
“这才几日的功夫,今儿就已经为景三小姐出头了。”
“景家三小姐所做的事,有违女德女训,多日不归家,谁知道去做什么事了?我写诗说她,都是辱了我的字!”
“狗杂种!你给老子住嘴!”王八听此怒气冲天,大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