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忽而的阳光,让腊月寒冬里多了一些温和。
马车行驶平缓,候府与叶家不过一条街的距离,行了两柱香的功夫就到了叶府门口,李妈妈早早的便在府门外等候,瞧见景落回来的马车,顿时欣喜,忙上前迎了几步。
车夫停稳马车后,拿出小杌放在下车的地方。
红梅首先掀车帘出来,然后伸手扶着小姐。
李妈妈走到景落身旁:“小姐您可算回来了,老夫人在等你用饭呢。”
景落闻言面容带着笑意,但还是出声对李妈妈说道:“外祖母年岁大了,不能误了吃饭的时辰,这次便罢了,但是不能有下一次,定要让外祖母先用完饭。”
李妈妈连忙应了声,就准备随着小姐的步伐进入府里。
“景姑娘,出事了!”
忽而身后传来一声男子颇为急切的声音。
景落回首,见到右影驾马而来,风尘仆仆,平日较为稳重的脸庞已然露着担忧之色。
她见此不由得心悸一下,问道:“谁出事了?”
右影停住马蹄,连忙回答:“王爷病了!”
景落眼眸微沉,见右影这般慌乱的模样,云容池定然病的不轻,他是三军统帅,不能有事。
“李妈妈你与红梅前去告诉外祖母,我要去趟军营,务必让她不要等我用饭,晚些时候我就会回来。”
红梅听到不带她去,面露忧心,但是小姐在回来的路上吩咐她去打探一件事,便没有出言恳求小姐带她一起去军营。
她抬眼看了看旁边马背上男子,想来能当王爷的侍卫也不是一般人,能保护好小姐。
李妈妈应声点头:“小姐,路上小心。”
景落颔首示意不用担心,她对车夫说:“解开马车缰绳。”
带车夫接开靳绳后,景落一跃而起,稳坐在马背上,语气清冷中夹杂着一丝担忧:“我们走!驾!”
右影连忙跟上前面的景落。
叶老夫人的院子里种着两圃茶花,悉心照料下使它们在冬日里开的正艳。
此时里屋却传出带着怒气的老者声音。
“什么!落姐儿又去了军营?”
李妈妈在一旁低着头,小声应着:“老夫人,您莫要动气。”
叶老夫人淡淡哼了一声:“我纵然再生气,落姐儿也回不来,有什么事能比陪外祖母用饭还要重要吗?”
叶夫人宽慰着:“母亲,您呀先吃饭,落姐儿不是孩子了,她去军营不是玩乐,而是云郡王生了病,晚些时候便回来了。”
“哼。”叶老夫人不以为意,“若是郡王病了,军中还有军医,何来要落丫头去的道理?我看她自从痴病好了之后,便比以往更能闹腾了,你瞧瞧,有几日是在府里的?”
叶夫人不由得笑了一声:“母亲,你这是关心则乱,落姐儿做事心里是有分寸的,您啊,先安心把午饭吃了可好?”
“我老婆子如今说她几句也是不行了,你这舅母这般护着她,能不折腾吗?”
叶老夫人微瞥了她一眼,叶夫人全当没看见,嘴角带着笑意,哄着老夫人用饭。
叶老夫人好不容易开始动筷了,许是胃口不佳,她今日没吃多少,便停了筷子。
眉头微皱,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落丫头的病好了之后,她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没着落,落丫头的性情大变,不知是福还是祸。
“她什么时候与云郡王这般相熟了?”
叶夫人听到此话,也是疑惑,这些日子难得能跟落姐儿说上几句话,也没听她主动提过此事:“许是昨日去军营寻到治疗士兵的好法子,云郡王觉得落姐儿医术较好,所以今日才寻了她去看病,母亲您还不知道王爷的性子吗?有谁能跟他相处到一块,性子太过清冷。”
叶老夫人不以为意,摇了摇头,怕就怕两人就这样一来二去,起了不该起的心思,云家手握重兵不是个好归宿,况且落姐儿名义上还有个婚约在身,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此事,只怕会生出祸端来。
“不管如何,等她回来,告诉她以后不准在踏进军营。”
叶夫人听出老夫人的语气有些生气,便点点头:“母亲,是否担心落姐儿与煜世子的婚约?”
叶老夫人拿起身侧丫鬟递过来的手帕,擦拭手后,郑重的说道:“摄政王权侵朝野,落丫头这性子不适合当世子妃,如今只希望苏煜能自己提出来退了这门亲事。”
“可是母亲…若是煜世子想要退婚,这么多年早该退了,怎可能拖到现在?”
叶老夫人微瞥了她一眼:“煜世子是皇上的伴读,从小出入皇宫自由,算起来,他也是跟言乐长公主青梅竹马长大的,我听闻,自长公主死后,他便被摄政王软禁府中,直到长公主出殡下葬后才放出来。”
叶夫人不懂老夫人说的这些与煜世子退亲有何干系:“摄政王是故意不让煜世子送长公主最后一程?”
叶老夫人闭眼,片刻才回答:“她们二人中间若是无事,王爷怎么会如此做?煜世子若是个痴情种,在加上落姐儿痴傻的名号,这亲事还是有几分可能不成的。”
叶夫人听完后才恍然大悟,长公主善舞名誉全京,前年国宴上,言乐公主一舞倾城,又恰逢公主及笄,煜世子点亮整个盛京夜空,燃放的烟花绚烂多彩,为长公主庆生,那件事被说书人道成一桩美谈,不过没多久,那阵风就过去了,现在想想可能是摄政王压下的传言。
待叶晟季走后,云容池回到主帐营内,盘坐在蒲团矮桌前,拿起武经七书里的吴子兵法翻阅。
只不过片刻,不知是在书中遇到问题,还是心中有事有些烦闷,他伸手揉着眉心,俊眉微皱。
直到有人没有传报就突然擅闯掀帘进来,她脚边湛清裙边急快浮动,云容池见到来人,神情微变,自从认识她,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模样。
景落直步走进来,原本娇俏的面容如今带着担忧与些许急切,她掀起帐帘,入眼便是云容池非常痛苦的揉着头,还瘫坐在挨桌后的蒲团上,心里一悸,连忙走到云容池身侧,没有等他言语,直接伸手握住他的手腕。
云容池怔了怔:“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景落仔细探查他的脉搏,又一边开口回答道:“我听闻你病重,便赶来了。”
赶来?云容池瞧面前的女子,发髻有些乱,还有一缕鬓角覆在脸上,应该是驱马而来。
他忽而失笑,将另一只手抬了起来,伸到女子眼前,语气如常倒带着一丝笑意:“姑娘,所说的病重…莫不是这个?”
云容池伸出来的左手的食指上有一个划伤,看着刚愈合没多久是个新伤,不过这个伤口就算旁人拿着他的手仔细盯着看,也不一定能发现。
景落见此,双眸微沉重,转过身看向右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