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何青进去看看。”
张皓将手枪递给少女：“依依，你守在洞口，注意外面的动静。如果有任何不对，立刻喊我们，或者……情况危急你就先退回下面一层。”
柳依依虽然担心，但也知道这是最稳妥的安排，点了点头：“你们小心点！千万别走太远！”
张皓和何青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先后弯腰钻入了那黑漆漆的、不断涌出暖湿气流的排水管道。
管道内部比想象中要宽敞一些，直径约有一米多，成年人可以勉强弯腰前行。
不过内部并不干净，暖湿的空气中带着一股难闻刺鼻的气味。
脚下的积水也很深，没过脚踝，若不是都穿着皮靴，早就打湿了。
“这温度，暖得有些不正常。”何青看着更远处的积水，有些担心。
像外界现在这种温度，水管里的积水不可能是液态。
张皓没有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被管道内壁上一处不寻常的痕迹吸引了。
只见粗糙的水泥管壁上，有一片明显的、已经发黑发暗的污渍！
“是血！”张皓的声音低沉下来。
他用手指蹭了一下，痕迹粘稠，应该时间不久。
“是人血。”何青补充道，这一年余的时间，他们在生死徘徊，幸存者们早就能够轻松分辨出人血和动物血的区别。
人血，凝固后更坚韧。
动物血液，脆弱松散，像豆腐渣或者软泥。
这个发现也让两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他们继续小心翼翼地向深处前进。
管道并非笔直，时有弯折。
又前行了大约十几米，前方出现了一个岔口，管道向两个不同方向延伸。
“不能再走了。”张皓停下脚步，“岔路太多，容易迷路。依依还在外面等着，我们先回去。”
离开时间太久，他们也确实不放心柳依依。
于是，两人立刻转身，沿着来时路快速返回。
然而，刚往回走了不到一半的距离，前方管道拐弯处突然传来急促的、蹚水而来的脚步声！
两人立刻警惕地停下，举枪对准拐角。
“谁？！”*何青低喝道。
“哥！何大哥！是……是我！”
柳依依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她狼狈的身影从拐角处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脸上、身上都沾满了新鲜的泥浆。
“依依？！你怎么进来了？”张皓急忙上前扶住她，心猛地沉了下去，“外面出事了？”
“洞口塌了！你们刚走没多久，洞口上面的土就突然又塌下来了！”柳依依抓住张皓的胳膊，俏脸满是后怕，“我差点被活埋！”
三人站在浑浊的积水中，面面相觑，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
“那就只能往前走了。”张皓强迫自己冷静，“这条管道有风，说明空气流动，另一端肯定有出口，或者至少连通着其他地方。”
何青点点头，柳依依也努力镇定下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
他们再次回到那个岔路口。
这一次，没有了退路，选择变得至关重要。
张皓仔细检查两个岔口。
一个管道里面的积水较浅，气流似乎更明显一些，但管壁看起来更老旧。
另一个管道，暖湿气味更浓。
“走哪边？”柳依依问道。
张皓没有立刻回答柳依依的问题。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脚下浑浊的、缓缓流动的积水，又看了看两个幽深的岔口，眉头紧锁又舒展。
“先把入口的积水清理干净。”
“清理积水干什么？”何青和柳依依有些不理解。
不过张皓已经站起身，脱下自己的外套，然后扔进左边的管道内部。
外套吸水后变重，临时堵塞了下游的来水。
另一边，何青也照做，外套堵住了右边的水道。
“一起帮忙，把这边水舀出去一些！”张皓对还在发呆的柳依依喊道，自己已经开始用双手往外捧水。
虽然不明白张皓的意图，但何青和柳依依还是立刻照做。
三人一起动手，将上方管道口附近的积水快速地往外舀到身后干燥些的地方。
很快，上方管道口附近的积水以肉眼可见地浅了下去，渐渐露出了黑乎乎、粘稠的管道淤泥。
就在积水即将见底的那一刻——
“看！”柳依依眼尖，第一个叫了出来，手指颤抖地指向裸露出的淤泥表面。
只见在那粘稠的黑色淤泥上，赫然印着一行模糊但依稀可辨的脚印！
脚印朝着左边的管道深处延伸而去！
“是脚印！”何青睁大眼睛，柳依依也张大嘴巴，一脸不可思议。
张皓则是长长舒了一口气，
“看样子，确认有人从这里往下走！”
这一行突然出现的脚印，如同黑暗中的路标，瞬间为他们指明了方向。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就是安全。
至于右边的通道，淤泥底部没有任何的痕迹。
很快，三个人踩着那行脚印，再次踏入了未知的黑暗之中。
这一次，脚步虽然依旧沉重，却多了几分明确的目标感。
“哥，你说离开这里的人，会是谁？”柳依依看向张皓的背影，樱唇轻轻抿着。
张皓没说话，依旧埋头向前走，心中既有期盼，更多是担心。
不知走了多久，或许半小时，或许更长时间。
“有没有发现，温度变得更高了？”张皓停下脚步，抬手示意身后的人安静。
他用力吸了吸鼻子，空气中总有一股刺鼻的怪味，混合着泥土的腥气，刺激着鼻腔黏膜。
“继续走吧……”
话还未说完——
“咚！”
一声沉闷却清晰的撞击声，毫无征兆地从管道里传来。
三人瞬间僵在原地，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什么声音？！”*柳依依吓得差点跳起来。
何青立刻举枪，独眼扫向前方黑暗的管道，身体微微下蹲，进入了完全的戒备状态。
张皓的心脏也是猛地一缩，急忙道：“先关掉手电！”
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只剩下三人压抑的呼吸声和脚下积水细微的流动声。
那股刺鼻的气味似乎也变得更加浓重。
他们在黑暗中屏息等待，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
张皓看着通道前后，因为刚才声音只出现一次，他也无法辨别在哪里。
过了好一会，三个人才继续朝前走去，心中的不安越发明显。
“这气味……好像是硫磺……”何青想起了空气中的异味，不确定道。
“硫磺？”
“下水道里怎么会有硫磺？”柳依依拧着琼眉。
何青想了想道：“汉拿山其实是一座休眠火山，可能和这个有关系。”
“可我们在管道里，这硫磺味也太浓烈了。”
张皓摇头，将心中的不安说出来：“会不会汉拿山，要火山爆发了？”
闻言，何青心里一咯噔：“应该不会吧，虽说是休眠火山，可汉拿山一直很稳定，而且现在外面天寒地冻……”
说到这里，何青忽然面色一白，想起一件事情。
就在前几天，他发现汉拿山的山顶没有积雪，只是当时并没有细想，当是风暴太大，将积雪都刮走了。
可现在被张皓这样一说，何青的额头上迅速多了一抹冷汗。
“先尽快出去再说！”张皓前进的脚步也不由加快几分。
又行径了大约半小时，笔直的通道明显有了曲折的改变，张皓意识到，他们很可能已经离开了山区。
果然，几分钟之后，第一个竖井出现在了前方。
张皓抬头看着打开的井盖，意识到之前恐怕有人也是从这里出去的。
三个人没做停留，第一时间爬了出来。
“总算出来了！”
何青吸了口气，转头却又直勾勾看向汉拿山方向。
黑暗的夜空里，一抹黄昏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