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粘稠如血、却又蕴含着磅礴生机的药水，彻底颠覆了两个研究员的认知。
作为顶尖的生物学家，他们毕生研究的核心就是生命本身的奥秘，尤其是细胞活性、组织再生等领域。
而眼前这小小瓶子里的液体，其展现出的效果，简直是对现有生物学定律的粗暴践踏！
“上帝……这、这到底是什么？！”秃头老男人的声音因为激动和难以置信而尖锐起来，他几乎要扑过去仔细查看，但被舒雅警惕地挡开了。
女研究员也扶正了眼镜，之前的恐惧和窘迫被强烈的求知欲取代，她紧紧盯着那药水，喃喃道：
“这种再生速度……完全没有排斥反应……就像是……就像是生命本源的能量……”
张皓看着两人几乎要冒出绿光的眼睛，只能开口：“这其实就是一种特殊生物的血液。”
“血液？！”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惊呼，眼珠子瞪得更大了。
“什么生物的血液能有这种效果？！这不可能！就算是理论上最完美的干细胞或者端粒酶技术，也绝对达不到这种立竿见影的程度！”
一颗卤蛋摇得像拨浪鼓，在微薄的光线中反射得极为耀眼。
女研究员则紧了紧胸口，迅速进入了思考状态，手指无意识地在下巴上点着：
“如果真是血液……意味着它本身就是一种生物制剂，具有复杂的成分……或许不是简单的细胞分裂，而是某种我们尚未理解的……生命信息传递或者能量灌注？”
张皓没兴趣跟他们探讨生物学理论，正准备继续清理现场，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回头道：“名字。”
两人一愣。
“我说，你们的名字。”张皓重复了一遍。
“威尔逊！”秃头老者立刻报上名号，随即又急切地补充，“博士！生物基因学博士！”
“陈米粒……”女研究员的声音小了些，带着点不好意思，“分子生物学……博士后。”
她偷偷抬眼看了看张皓，又迅速低下头，心里嘀咕：这凶巴巴的家伙，近看……还挺有型的。
“你是华裔？”
张皓看向陈米粒，对方怯生生点点头，和那傲人的身材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反差。
回过神来，他从身上一个防水袋里，掏出了一张皱巴巴、沾染了些许血污的纸张。
这是在之前，张皓在渔村基地那座岛上的集装箱实验室搜到的。
上面是一份数据清单，标题是“样本采集日志”。
其中详细记录着一批批血浆的获取时间、地点坐标、血型以及采集量。
张皓之前就浏览过，发现采集地点遍布全球各个大洲，时间跨度长达一年，而记录中最早的一批，是在北极圈获得，上面有一个特殊的标记“Ω”。
他将纸张递给威尔逊，目光锐利：“解释一下。你们在世界各地收集这些血液，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有特定人类的血液才能制作所谓的‘火种’吗？”
这是张皓的猜测，他现在不介意说这些东西。
威尔逊接过纸张，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微微一变。
他看了一眼张皓，又环顾四周，发现那几只活着的五黑狗，虎视眈眈！
威尔逊咽了口唾沫，整理了一下思绪，决定从头说起。
这或许，也是一次展现机会。
“事情……应该远比你想象的复杂。”威尔逊的声音带着一种陷入回忆的沉重。
他指了指自己和陈米粒，又指了指外面那些美军的尸体：“我们，包括那些士兵，都只是……一场巨大灾难下的挣扎者。”
“灾难？”张皓皱眉。
“是的，一场席卷全球的……生命枯萎现象。”威尔逊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其实一开始，大家都以为只是生育率下降，人类的数量才不断减少……可随着两年以前，全球的信号突然莫名失联……大家闲得无聊，就将一些历年来打印的纸质数据整理……结果发现，无论是人类的自然繁育能力，还是利用辅助工具，比如体外孕育，成功率非常低……并且出现大量无法存活或者带有严重基因缺陷的畸形儿。”
“之后的时间，我们仔细研究了所有能找到的案例，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陈米粒在一旁低声补充，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就是……整个星球的生命活力正在被某种东西抽走。我们称之为生命的衰竭。”
张皓心中巨震，脑海开始回忆起这两年发生的点点滴滴！
“等等。”他打断威尔逊的话，“我们之前遇到过一些事情，比如红眼的感染者，偶尔不定期的全身溃烂，还有植物人，海上的猩红体与白色菌丝……”
张皓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这两年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威尔逊冷汗直冒！
虽说这段时间，威尔逊也跟着那批美国人四处流荡，可大部分时间都被保护很好，再加上他们装备先进，很多危险都能提前被规避，所以实际遇到的困难比想象中少得多。
“我说的这些，和你说的生命衰竭，有关系吗？”
威尔逊想了一会，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但你说的那种植物人，可能与生命力的缺失有很大关系。”
张皓皱起眉头，又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威尔逊继续道：“‘火种’计划，最初的目的，是试图点燃生命的火种，对抗这种枯萎。我们研究发现，某些特定人群的基因中，蕴含着一种极其微弱但异常富有活力的‘印记’。”
他指着张皓手中的清单：“我们的实验室里，本来就有世界各地的血液样本，所以仔细研究了一下，可惜最终在临床试验时发现血液不够了，所以上面的人才花大价钱，特意组织了一批人，带着我们四处寻找……”
“简单说，你们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增加生育能力？”叶书瑶瞪着大眼，感觉到不可思议。
“额，也对也不对。”威尔逊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解释道，“如果无法阻止生命力的流逝，除了地球上不再有人类外，先存的人类恐怕也无法好好生活。”
“会有什么问题？”
“生命力的过量流逝，最容易体现的地方就是精力与体力，人会感觉到非常疲惫，继而生病，体质变得孱弱不堪。”
“那时间呢？”张皓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如果生命力大量流逝，人能坚持多久？”
“无法预测。”威尔逊苦笑道，“生命力无法测量……就像有些人，在生命的尽头，随时可能死去。”
“那现在的研究成果到了什么阶段？”
威尔逊心虚看了一眼张皓，支支吾吾道：“还在研究……距离成功……可能还需要一定时间。”
见状，张皓皱起眉头。
“我没太多的时间给你。”
他指着陈兵等人：“如果你在他们彻底疯化前还没研究出来成果，我会一枪打死你！”
张皓那冰冷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威尔逊的心口。
他顺着张皓手指的方向，看到陈兵和他那两个同伴眼中时而清明、时而浑浊，隐隐泛着红光的眼睛，又瞥见地上那些被撕扯得不成人形的美军尸体，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冲上天灵盖！
“明白！明白！我一定竭尽全力！！”
威尔逊吓得连连点头，那颗光溜溜的脑袋上下晃动，冷汗顺着鬓角流下，也顾不上擦。
他感觉自己就像被放在火上烤，一边是近在咫尺的死亡，一边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科研任务。
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