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皓屏住呼吸，强忍着崖底传来的刺鼻气味，抬头继续观察。
果然，在那些倾斜石壁的上方，隐约可见一些大小不一的天然或人工开凿的洞口，如同蜂巢般嵌在岩壁上。
一些洞口甚至还挂着破旧的布帘，或者用木棍粗糙地支撑着。
“上面有人住……而且看起来住了不少人。”张皓心中暗道，“这鬼地方，简直像个原始人的崖居部落。”
当然，他并不觉得里面住的是原始人。
观察了几分钟，张皓立刻寻找通往上方洞口的路径，但绕着崖底走了一小段，却发现根本没有明显的道路可以上去。
“这些洞口内部，会不会是相连在一起的？”张皓若有所思，他不再在崖底浪费时间，转身重新向上攀爬，回到了之前出来的那个岩洞出口附近。
他没有再进入通道，而是开始在洞口周围的雪林里仔细搜寻。
“得找到他们正常进出的入口……”他一边拔开灌木，一边低声自语，“总不能每次都从这半山腰的狗洞里钻出来吧……”
他在山林间小心翼翼地穿行，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一丝痕迹。
可找了很久，张皓却始终一无所获，他甚至怀疑那些粪便和洞口并没有直接关联。
“呀！”
“我怎么把这东西忘记了！”张皓一拍脑袋，暗骂自己愚蠢。
紧接着，他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头盔，正是从米国人身上缴获的热成像仪！
他立刻戴在头上，启动了热成像模式。
世界，也在视野中变成了由不同温度构成的色块。
冰冷的岩石和积雪是深蓝和黑色，偶尔有小型动物跑过，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橙红色轨迹。
他耐心而仔细地扫描着周围的林地。
尤其是悬崖上的这片雪林，最有可能藏匿人类。
突然，在一处厚厚的积雪斜坡下，他捕捉到了一团极其微弱的暗红色轮廓！
那轮廓的大小和形状……分明是一个人形！
张皓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他立刻关闭热成像，凭借着记忆中的位置，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徒手疯狂地挖掘那处的积雪。
积雪，冰冷刺骨。
很快，他的手指触碰到了一层冻硬的布料。
紧接着，一张苍白、熟悉的面孔暴露在空气中——
是舒雅！
她双眼紧闭，嘴唇发紫，身体冰冷得像一块石头，只有胸口极其微弱地起伏着。
很明显，她的体温正在急速流失！
“舒雅！舒雅！醒醒！”
张皓拍打着她的脸，眼神充满了焦虑！
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必须立刻给她保暖！
张皓没有丝毫犹豫，一把将舒雅背在背上，一手固定住她，另一只手提着背包和撬棍，迈开沉重的步伐，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之前观察到的那些崖壁洞穴。
他选择了一个位置相对较高、洞口较大、看起来比较干燥的洞穴，费力地爬了进去。
洞穴不深，但入口足够小，能遮蔽风雪。
他迅速将舒雅平放在地，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然后毫不犹豫地从背包里取出了那个造型怪异的原型机RTG。
RTG，始终散发着稳定的温热。
张皓小心地将这个珍贵的“热源”放在舒雅身边，尽可能让她蜷缩的身体能感受到这份热量。
紧接着，他又从背包里找出所有能盖的东西，层层叠叠地覆盖在舒雅身上，自己则紧紧靠在她身边，用体温为她取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洞穴外天色渐暗，寒风呼啸。
张皓紧紧盯着舒雅苍白的面孔，心中依旧充满了担忧。
虽然失温的状况得以缓解，但是舒雅可能在雪地里呆的时间太久，至今都没醒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从刚才检查来看，舒雅并没有受到任何外伤。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张皓也感到疲惫不堪，眼皮沉重时，他听到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
他猛地清醒过来，只见舒雅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终于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舒雅！”张皓立刻走过来，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试图传递一些温暖和力量。
而舒雅在看清对方是张皓时，急忙说道：
“张皓，你快去找找柳依依和叶书瑶！”
“她们怎么了？”张皓心里顿时一咯噔。
舒雅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将之前发生的事情断断续续讲述起来：
“在你消失的第一个晚上，林子里突然出现了一群野狗……不对，应该是我们一开始，以为只……只有两只野狗。”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似乎想一股脑全部告诉张皓，可又觉得没有逻辑。
“你慢点说。”
“那……那个晚上，我们就被两只野狗从地坑里赶了出来！”
“当时的情况很古怪……那野狗就像是人一样……把我们都赶在了一起……”
“我们？”张皓疑惑。
“很多人……”舒雅的眼神逐渐聚焦，“从地坑出来，我们也想去找你，可林子里到处都是狗吠，那个时候我们才意识到，不止两只野狗。”
“后来，我们半路上遇到了另一群人……现在想起来，应该是渔村基地的幸存者，他们好像也是从别处逃过来的……”
“这也是最古怪的地方！”
舒雅又深吸了一口气：“那些野狗，把我们从四面八方聚焦在一起，逼迫我们朝着同一个方向跑。”
“……防空洞的背后是一条人为开采的通道，根据同行的幸存者描述，那确实是他们开凿的，也就是渔村的人，原本也是逃难的一条通道。”
“后来，我们经过通道来到这里，结果出来的时候太乱了，野狗也紧随其后，不断狂叫……人群也一下子炸开，四散逃跑……”
“最后我就晕了……直到被你救起来。”
说到这里，舒雅又一阵头晕目眩，浑身忍不住打寒战。
一旁的张皓急忙将她平躺下。
“也就是说，现在叶书瑶和柳依依可能还在这座岛上。”
舒雅无力点点头，眼中充满了担忧。
事情一波接着一波，似乎从他们踏上这座基地后，一直就没有消停。
“对了，那些野狗，有什么特征没有？”张皓仅是随口问了一句。
结果，舒雅斩钉截铁道：
“都是五黑犬！”
五黑狗？
张皓惊疑了一声，这五黑狗也算田园犬的一种，黑毛、黑舌头、黑眼睛、黑爪子、黑尾巴尖。
几乎能看见的地方，纯纯都是黑色。
在民间的说法里，这种五黑狗往往跟“镇宅”“辟邪”有关系。
可问题的关键，刚才舒雅的意思，这些几十只野狗组成的狗群，清一色竟然都是五黑狗！
这也太奇怪了！
“你先好好休息。”张皓看出舒雅还没恢复，身体失温带来的虚弱，并不会短时间内恢复。
这也意味着，他无法离开舒雅太远，最多只能在附近的雪林走走。
看着舒雅再次睡去，张皓也起身来到洞口。
“渔村……基地……米国人……移动的实验室……还有成群的五黑狗……”
他喃喃自语，一时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自己给忽略了。
…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
傍晚，舒雅再次从昏迷中醒来。
睁开眼睛的她，第一时间便在寻找张皓。
结果看见对方蹲在门口，她悬着的心也逐渐放下来。
“张皓～”
听到声音，张皓起身来到舒雅身边，看着憔悴的女人，不免有些心疼。
“张皓，我刚才睡着的时候，又想到一件事情。”
张皓看向她。
舒雅皱着眉头：“当时，跟我们一起走的那群人，他们身上的味道特别怪。”
“什么意思？”
“……感觉，就像是老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