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事态越发严重,慕容天熙还是很有良心地替沈暮阳认真地解释了一句,“我可以保证,师尊他绝对不是花千面。”
然而解释无效。
家属不能作为证人。
秦徵组织秦家子弟疏散围观的群众,“大家都散了,圣君已经说了一定会抓到真正的采花贼给大家一个交代。”
关上门后,秦徵看向慕容天熙和沈暮阳的目光都变了。
他原本只觉得圣君这徒弟实在太爱粘着师傅了点,原来竟是有这层关系!
既然是这样的关系,又为何要收做徒弟?
现在年轻人的情趣,他实在是不懂,秦臻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感叹自己真是老了。
慕容天熙像只鹌鹑一样跟在沈暮阳身后,要多乖巧有多乖巧,就等师尊回头训斥他,然后他乖乖认错,认罚。
只可惜沈暮阳并没有训斥他,更没有罚他,只是眉头深锁。
有时候沉默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慕容天熙不由开始胡思乱想。
沈暮阳不会下定决心要与他分道扬镳了吧?
自己这次是不是太过分了?
可是那明明就是事实啊。
沈暮阳他做了还不让他说吗?
回了房,关上门,只剩两人。
沈暮阳语重心长地叹道:“你今日说出这话,可知以后他人会如何想你?”
以后不管慕容天熙有什么样的成就,大家都会说他不过是以色侍人罢了。
慕容天熙只当沈暮阳是在教训他,嘀咕道:“我说的是实话啊。”
沈暮阳循循善诱道:“这是私事,并不需要往外说。”
“徒儿知错了。”慕容天熙虽然满心不以为然,男儿大丈夫就是敢作敢当,有什么好不能说的,不过在风口浪尖上,他还是决定不要过分忤逆沈暮阳。
他私以为,今日之事,实在妙极。
很快全九州的人都会知道沈暮阳已经是他慕容天熙的人,其他人就别再惦记了。
他真想看看花月眠之流惦记沈暮阳的人,听到这个消息后,脸色铁青的样子。
“师兄!”
说曹操曹操到。
花月眠风风火火地撞开房门闯了进来。
如此不顾淑女风范,想来定是听到消息了。
早上散席后,花月眠就匆匆出门去了,也不知有什么急事,没能赶上好戏。
沈暮阳明知故问,“师妹有何急事?”
“师兄,方才我在外面听人议论,”花月眠实在说不出口,那些要么龌龊,要么诋毁的话。
沈暮阳笑道:“此事你不必忧心,师兄自会处理妥当。”
花月眠满面怒容地瞪向慕容天熙,“师兄都是这阴险小人害了你,今日我便杀了他。”
说着她便伸手掐向慕容天熙的脖颈,花月眠是水属性,掌间夹带着入骨的寒意,冰刃已从她掌中凝出。
与上次在茶馆只是威吓不同,这次她是真要取了慕容天熙的性命。
慕容天熙只觉入骨的寒气已穿透他的肌肤,下一瞬便要见血封喉。
他想要出手抵抗,身子却被冻住,动弹不得。
显然上次他出手偷袭花月眠,现下对方已有了警惕。
一个筑基中期的修士,想要对抗金丹后期的修士,能取巧一次,已是万幸,哪里还能多次得手?
沈暮阳见花月眠忽然出手,心下一惊,忙抓住她的手腕。
“师妹休得胡闹。”沈暮阳还从来没有这般冷冽地训斥过身边的人。
虽然沈暮阳即使出手,救了慕容天熙一命。
可是花月眠掌中飞出的冰刃已划破慕容天熙的肌肤。
他脸上、脖颈、胸前都一阵刺痛。
鲜血被冻住,直接凝固,只在伤口上留下一抹血痕。
不愧是女孩子杀人的手法,就是干净漂亮,绝不允许出现那恐怖的血腥场面。
沈暮阳细细地帮慕容天熙查看伤势,见只是皮外伤,才放了心。
他方要将手收回,慕容天熙却将他抓住不放。
沈暮阳疑惑道:“怎么了?”
慕容天熙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可怜巴巴道:“好疼!”
他这是故意要气花月眠的。
果然花月眠姣好的面容已扭曲得面目全非。
她双眸通红地看着沈暮阳,“师兄,你竟然还护着他,你知道他都做了什么吗?”
沈暮阳蹙眉,“这本也不是他的错。”
花月眠大叫道:“怎么不是他的错,就是他用药设计你,没准他就是那采花贼的同伙。”
沈暮阳的脸不由沉了下来,“师妹,怎么你也胡言乱语?”
“你看看这是什么?”花月眠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一个荷包。
清甜的香气顿时弥漫开来,寻常的布料根本止不住圣药的逸散。
沈暮阳顿觉熟悉非常,与慕容天熙身上的味道极为相似,又似有不同,慕容天熙的身上多了一抹淡淡的荷香。
慕容天熙顿时脸色大变。
这不就是他从老鸨那得来的催情香粉吗?
怎么花月眠也有?
老鸨明明说世间仅此一份的。
难道花月眠从他那偷了去?
慕容天熙做贼心虚,忙在自己的神识空间中确认。
他心思一动,沈暮阳便心有所感,转头看向他。
慕容天熙悻悻地笑了笑,“这香粉好香。”
沈暮阳转回头看向花月眠,“这香粉怎么了?”
花月眠咬牙切齿道:“这是催情圣药问情,不着痕迹让人动情动心。”
问世间情为何物的问情。
慕容天熙心想,没想到这春药,竟还有这样风雅的名字。
当初他满心兴奋,老鸨的很多废话他根本没听进去。
不过他显然白兴奋了,这药屁用没有。
沈暮阳根本还是一副柳下惠的模样嘛。
所以花月眠这般证据确凿地来揭发他,他也只是稍稍心虚了一下。
他最多也就是犯案未遂,难道沈暮阳还能因此给他定罪?
沈暮阳面色凝住。
他根本不用去向慕容天熙求证。
他太了解慕容天熙了,方才那心虚的表现,就已经算是承认了。
花月眠见沈暮阳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柔声道:“我知道师兄一向心软,想来也不忍心处置他,不过这样心怀不轨的人,是断然不能进醒心门的,你不若让他从哪来回哪去吧。”
等慕容天熙离开了沈暮阳,她再偷偷将人处置了便好。
沈暮阳淡淡道:“师妹先出去吧。”
花月眠着急地叫了一声,“师兄!”
“出去。”沈暮阳面无表情。
花月眠第一次见到沈暮阳这样的神情,她的心不由一颤,不敢继续忤逆,悻悻退了出去。
慕容天熙也是第一次见到沈暮阳这样的表情。
面无表情,就是风雨欲来。
沈暮阳从来没有这种即将爆发的可怕表情。
慕容天熙的心也开始发虚,背后渗了一层冷汗。
“那催情粉我虽用了,但也没起效啊。”他先声夺人地争辩。
他倒是很想否认,但他否认沈暮阳也不能信啊。
除非沈暮阳没有嗅觉。
话说为什么这催情香粉不能是无色无味?
或许是可以无色无味的,不过毕竟是花楼出来的东西,无色无味就太没标志性了。
沈暮阳眸光深远,“我已同你说过,我已心有所属,莫要再做无谓的算计,若你还不放弃,恐怕我们连师徒也做不成了。”
他说完这句,不等慕容天熙回答,一晃身便出了房门。
或许他已经放弃了让慕容天熙回头是岸的努力。
慕容天熙说那药没起效。
沈暮阳却不以为然。
那药明明是起效了,不着痕迹的,慢慢渗入他的心。
多少个夜晚,他的心都在苦苦挣扎。
他甚至想,或许应该放下那虚无缥缈的梦,任由自己的心朝慕容天熙靠近。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药物作祟,不着痕迹动情动心,这可不是起效了吗?
慕容天熙眼睁睁看着沈暮阳绝尘而去。
他心下不由慌乱起来。
沈暮阳这次或许真的要与他决裂了。
他第一次见沈暮阳这般决绝。
慕容天熙愣愣地站着,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站了多久,等他回过神推门而出时,已是夜间。
望着苍茫的暮色,慕容天熙心下一片迷茫。
他这些日子与沈暮阳相处得不错。
沈暮阳也任由自己腻着他。
对于所谓的梦中情人,也就是花月眠,沈暮阳却并不如何亲近。
慕容天熙满以为,自己已经成功将沈暮阳抢了过来。
至少已经成功了一半。
可没想到,一切都只是虚妄。
看来是他太低估了真爱的力量。
真的爱一个人,也可以不显山不露水,只心如磐石坚定不移。
慕容天熙吸了吸鼻子,咕哝道,“你心有所属,我不要你的心便是了,我只要身还不行吗?”
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冤枉得很。
他在门口坐下,决定等沈暮阳回来就解释清楚。
他实在没有觊觎他的心,只是想用他的身子修炼罢了。
可等了一夜,沈暮阳也没有回来。
幸好没回来,不然沈暮阳听了他的解释,估计得气死。
不过沈暮阳不仅一夜没回,三天过去,慕容天熙再没见过沈暮阳的踪影。
“你好自为之。”花月眠经过慕容天熙身边时阴恻恻地说了一句。
沈暮阳一去不回,所有人都觉得他已经离开了微阳城。
花月眠启程返回醒心门。
慕容天熙却无处可去。
秦徵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道:“慕容小友若不嫌弃,就留在秦家吧。”
关于慕容天熙的身世,秦徵已听秦振理讲过,知道他无依无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