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深看向我,又低声对两个孩子说:“去吧。”
双胞胎虽有犹豫,但还是迈着优雅的步伐朝我走来。
而我,只感到一阵寒意袭来,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
我曾在ICU外守候无数个日夜,生产时大出血,看着监护仪上生命体征不断下降的恐惧感,至今历历在目。
不是没有过母爱如山。
我曾在寒冬腊月里,偷偷潜入他们的豪宅花园,堆起四个雪人,让他们一出门就能看到,一家四口,父母俱在。
我也曾在女儿高烧不退,药石无效时,毫不犹豫地抽血,盲目相信母子连心,能治百病的荒谬说法。
记忆中,在他们被强行带走时,我死死抓着保姆的衣袖不肯松手。
“你这样的身份,怎么能抚养得了他们?”
“老太太要亲自带,你说不得一个不字。”
“再说了,你是亲妈,等他们长大了,自然还是亲近你的。”
然而,时光飞逝,他们长大后非但不亲近我,反而对我冷酷无情。
豪宅里的女佣和管家偷情怀孕,怕被发现开除,一直隐瞒到七个月,恰巧被我撞见,有早产的迹象。
我立即帮她接生。就在新生儿发出第一声啼哭时,佣人房的门突然被踹开。
老太太震怒,要求严惩,当众让人对我实行家法。
我蜷缩在地上,全身剧痛,冷汗直流,狼狈不堪。
我的女儿紧紧依偎着老太太,对我视而不见,我的儿子眼中充满怨恨,指着我厉声道:
“自甘堕落,丢尽宋家颜面。”
“你这样的人,不配做我们的母亲!”
“妈妈。”
双胞胎站在我面前,低头喊人。
“小少爷小小姐怕是认错人了,”我微笑着,谦卑地低下头,“我只是个普通的妇科医生,怎么配做你们的母亲?”
我深知自己并无过错。
即使那孩子是“私生子”,即使那女佣是“荡妇”,即使接生是“下九流”才干的活,我的行为也无可指摘。
宋景深如此声势浩大地造访,彻底打破了我和阿岚平静的生活节奏。
他们离开后,左邻右舍不停地打听,那气质不凡的总裁是谁,那对玉雕般的孩子又是谁?
我想了想,对他们说:
“那对双胞胎的母亲,生产时大出血,差点一尸三命,总裁的母亲说了,保小孩不保大人,但我……成功挽救了她们母子三人。”
“我对他们来说,有点恩情,有些功劳,仅此而已。”
我并不知道,为什么宋景深要带着孩子来见我。
我也不想去猜。
已经不重要了。
社区里有两位孕妇即将临盆,她们提前联系了我。
止血剂,镇静药,活血化瘀剂,无菌纱布,手术剪,注射器……检查三遍后,我又仔细复习一遍病历,考虑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
这些才是真正值得我全神贯注的事务。
宋景深将一对儿女,送进了县城的学校,与阿岚成为同学。
没几天,校长就以整修校舍为由,让学生们回家。
宋景深再次亲自护送阿岚归来。
这一回,他没有只在车前与我遥望,而是径直朝我走来,压低声音说道:
“雨嫣身体不适,她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