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谪仙紫衣银发者
Felts2025-07-01 08:003,309

凡间修仙者自古便有,近百年来,修仙之风更是盛行,形成六大门派和无数小门派。

人修仙、道生神。凡人中能修到“仙人”等级的已是凤毛麟角,而能修成“真人”境的,自古便只有南宫一族。

南宫一族承上古女神女娲血脉,世代单传,历代皆袭‘南宫’之名,受天命守护上古神器轩辕剑。

此紫衣银发者便是南宫的第九代传人。

他身长七尺七寸,紫衣银发、腰束玉带,面若凝脂、眼如点漆,朝饮坠露、夕餐落英、仙风道骨,无半点尘世之气。

数百年前,遭逢变故,南宫仙骨被剔、仙籍被除,心死道生,便封印了轩辕剑不再过问天下事。

他听闻峨眉山灵气充盈,且那山中有座仙峰观,因道路奇险而少有人来,南宫便在这道观中避世修真,不知多了多少岁月,竟遇到这腾蛇遗脉,想来这亦属‘无所逃于天地之间。’

自那白金灵蛇伤好后,便留在仙峰觀炼化修行。南宫带着它夜观星象,晨诵经文,时日久了,虽不能像南宫那般洞悉世事,却也学了些存养本性、修真得道的方法。南宫亦时常将自己炼制的灵丹妙药赠予它,助它固本培元,收敛妖性。

这日,南宫在竹林青石上抚琴,忽闻云外传来一声啼鸣,恍若天籁之音。

南宫循声望去,见竹影摇曳,一只青鸾划过竹林上空。它倏然冲天西去,青羽流霞,一片琉璃青色羽飘至琴边。

他轻轻拾起羽毛,思绪却飘至天姥山巅紫云洞外。昔年那只陪伴在自己身边百余年的玄鸟,此时也不知如何了。

南宫一时间百感交集,他纵身掠至竹林空地,信手折取一截三尺青竹,于林间空地信手挥洒。

竹枝为剑、气随意转、剑意绵绵,碧影婆娑间,剑鸣竟有风雷之声。南宫一脉的剑术在他手中,早已脱尽烟火杀伐之气,尽显天道自然。

那灵蛇竟看的如痴如醉,双瞳迸发出前所未有的震撼于痴迷。

待南宫收势,剑气散开,目光与灵蛇遥遥相对的霎那间,灵犀一点通。

自那日起,竹林空地便成了无声的道场,南宫日日演练剑术,一招一式,皆暗合天地韵律。而那白金身影,亦是全神贯注。南宫见它心诚,动作刻意放缓几分,如春风化雨。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这一妖一仙、亦师亦友,默然相伴,转眼竟过百年。

这日,仙峰观外云霞微染,一位手持芙蓉花的神界仙子,飘然而至。

只见她眉如翠羽、肌如白雪、青丝如墨,一袭轻纱长裙随风轻摆,仙气缠绕其身,如梦如幻。

南宫衣袖轻拂,一道无形的清辉悄然洒向身旁的灵蛇,它周身那若有似无的妖气,便倏然消散。

灵蛇似有所悟,悄无声息的游入竹林深处摇曳的翠影里,再无踪迹。

仙子循着琴音来到后山竹林,但见南宫背对着来人,正于一方青石上抚弄古琴。

仙子驻足竹影之下,朱唇轻启:“上仙于此幽篁深处抚琴静候,看来是算出故人来访?”

南宫不答,随着一个摄人魂魄的双音,琴声戛然而止。他并未回首,只淡淡道:“仙踪渺渺、何谈等候。不过是山居寂寥,聊寄丝桐罢了。”

仙子含笑道:“上仙耗费心神渡化那腾蛇遗脉,劳形役思,又何来寂寥之说?”

南宫摇摇头,自嘲道:“在下如今已然这般,没想到渡化区区微末小妖,竟劳九霄仙班亲临,实在惶恐之至。”

仙子凝视南宫背影,劝说道:“此物恐非微末小妖。以上仙法眼,岂能不识此乃上古神兽腾蛇遗脉,其性暴戾难驯,若他日生出祸端,岂不是要连累上仙,盼上仙慎重。”

南宫终于还是转过身来,他声音沉静,却字字清晰:“在下这残躯虽不复当年之盛,可渡化一介山野微灵,尚有余力。倒是仙子困于天规,妄断吉凶,预言滔天之劫。此非洞悉天道自然,实则以尔等之尺,度众生之性,这般‘审判’,岂非镜花水月般?”

仙子摇摇头,眼底最后一丝期盼落终归寂灭:“如此看来,上仙道心已定,此妖……非渡不可了?”

南宫身形微侧,负手望向竹林,并不回答。

“也罢,既是上仙执意逆流而行,小仙便不再规劝,唯愿上仙……他日回首,莫要后悔才好。”仙子静立片刻,见南宫依旧沉默不语,只好再次开口:“上仙隐居在这深山道观里已数百年,当真不再过问天下事?

南宫转过身,笑意浅淡,却带着无限苍凉,“天下?在下仙骨被剔、仙籍已除。目之所及,不过方寸竹林;耳之所闻,唯有松风涧响。那天上地下又岂是我能管得了的!”

仙子似有不忍,“南宫一族,承天命,世代修习仙法秘术,保万世太平。世间可享这荣耀繁华,南宫实在是功不可没。”

南宫苦笑,“‘南宫’二字,已是天庭禁忌,仙子怎会不知祸从口出的道理?”

仙子轻叹一声,“当年东海蛟龙,恃有龙族血脉,兴滔天巨浪,水淹千里,更闯天庭,与玉帝分庭抗礼。若非上仙仗轩辕剑之威,以一己之力将其封印于东海归墟,三届恐遭倾覆之祸。”

南宫闻言,唇边那抹苦笑更深,“那蛟龙身负真龙血脉,漫天神佛,打不过的不敢打,打得过的不能打?若非它肆虐凡尘,泽野千里,在下……又岂会为了天庭的‘夜夜笙歌’去管玉帝的家事!”

仙子摇摇头,“那年瑶池盛宴,玉帝大宴众仙三日,上仙亦是坐上宾。然上仙终日闷闷不乐,独避一隅,唯以金尊玉液浇愁。”

南宫声音低沉下去,目光投向翻涌的竹浪,“小仙不才,赴宴前便已算出,此行……定有一劫。”

“如此说来,”仙子面露惊色,“上仙早已看出那紫薇花并非凡品?既知是劫,为何不避不躲,反而日日以琼浆玉露浇灌,令这花通了灵性,脱去草胎木质,得换人形,修成女体……”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惋惜,“更是潜入上仙清梦,搅得上仙……动了凡心,触犯天条。”

南宫闭上眼,半晌才道:“在下纵使修至真人境,究其根本,却终是肉体凡胎。此劫,命中注定,避无可避。”

“玉帝念上仙屠龙有功,带着规劝之意,本欲网开一面。只是将紫薇仙子重归草木之形……可上仙却于凌霄宝殿顶撞玉帝,这才会被剔除仙骨贬下凡间。”

南宫猛地睁开双眼,直视仙子,“仙子口中的‘重归草木之形’……便是打散魂魄、投入恶道,永世不得轮回吗……罢了……”南宫眼底恢复一片沉寂,“仙子今日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仙子神色凝重道:“上仙明鉴,如今修仙各派看似同气连枝,实则明争暗斗不休,放任妖、魔二道坐大。凡间百姓饱受妖祸之苦,却无仙家可依,只能去信奉那有些许捉妖能力的江湖术士。如今人妖混杂、三界失序,当重立天规、扶正乾坤!”

南宫静立于竹影下,神情复杂难辨:“天庭要如何重立天规,扶正这乾坤?”

仙子一字一顿,“解除封印,放蛟龙出海!”

“放蛟龙出海!?”南宫声音陡然拔高,“放蛟龙出海非同儿戏,在下如今……仙骨已失,法力已不足当年三成,莫说将其重新封印,便是自保亦恐难做到。此举定会生灵涂炭,万万不可!”

“上仙切莫灭自己威风!”仙子语气斩钉截铁,“四大天王自会携天兵天将相帮,况且上古神器轩辕剑,依旧在上仙手中,此剑神威,岂是区区法力多寡所能衡量?上仙若能将这妖孽活捉,并督造一座镇妖塔,将其永世镇于塔下,此乃一劳永逸之良策!”

仙子见南宫沉默不语,随即开口,“事成之后,小仙必想尽一切办法让紫薇仙子的魂魄离开须弥山摆脱恶道,重入轮回!”说罢,仙子不再多言,深深看了南宫一眼,隐入云端。

仙子离去后,南宫身形亦如枯槁。

白日看似打坐调息,却气息翻涌难以自控;入夜,独观星象、不眠不休。

灵蛇默默陪在南宫身边一动不动,如此度过数日,当启明星再次暗淡于天际时,他缓缓起身,眼中那百年的沉寂已化为近乎悲壮的决绝。

临行之日,晨曦微透竹林。南宫取出一只玉瓶,轻轻置于青石之上。他看着青石旁的灵蛇,声音低沉,带着诀别的意味:“当日,我承诺渡化于你,可如今想来,竟似痴人说梦……今日一别,山高水长,恐再无相见之日。此瓶中丹药可助你收敛妖气,固本培元,早日证得大道正果。觀中铜塔内,另有一枚‘九转化劫丹’,乃我毕生心血所炼,日后生死一线之际,或可为你续命,慎用。”

最后,他望向道观,“此外,在下还有一事相托。我将南宫一族的口诀心法、剑术精要、皆写在竹简上,置于观内石棺中。烦请代为守护,静待有缘之人,将南宫一脉传承下去,便不枉你我相识一场。”

语声见低,终至消散于风中。

他一步步踏下石阶,那灵蛇亦步亦趋,蜿蜒相随。

至山门处,他衣袖翻涌,指尖凝起淡紫色灵力,一道结界如巨大的琉璃碗盏,瞬间笼罩整座道观和后山的竹林。

“此结界已设,日后那些捉妖师便再难窥你半分气息,谨记,勿生杀念。”言毕,不再多留,只见他化作一道紫色流光,转瞬间便消失在茫茫的云海之外。

灵蛇果然盘踞于结界边缘,寸步不移。他一双幽瞳久久凝望着南宫消失的方向,身形如石化般执着的追索着那已不可见的身影……

山风鸣咽,卷起几片落叶,落在空寂的青石旁。

继续阅读:第3章 幻化人形,修成个男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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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妖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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