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的烛火忽然剧烈的晃动,苏音的弟子跌跌撞撞从暗中窜出,带着哭腔:“师父,不好了,药王谷弟子一群茅山道士打了进来,众师姐妹们殊死抵抗,终不是他们对手……您炼制的所有蛊毒皆被毁坏。连密室也被……”
“天一阁的暗卫呢?他们没现身吗?”苏音一把扯过小弟子的衣领问道。
“弟子,弟子未见到什么暗卫,只有姐妹们殊死抵抗。”
“当真是沈亦行不出现,便只是袖手旁观吗!”话未说完,苏音的骨刃已贯穿小弟子的咽喉,“废物。”
她一脚踢开尸体,扭头看向不远处的浓烟阵阵,药王谷的弟子正用燃魂香将自己的蛊毒烧成飞灰。
“阿九——”苏音怒不可遏,她盯着蜷缩在青铜柱下的身影,“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阿九的睫毛剧烈的颤动,唇角溢出的血滴在青砖上,明明心脉已断却在蛊毒的催动下硬生生撑起身子。
她机械的握着匕首,慢慢向柳庭风走去。
壮真横棍挡在柳庭风身前,望着阿九青灰色的发梢无风自动,“阿九,你清醒一点!”
木棍在掌心转出棍花,他看见阿九的瞳孔已完全被黑瞳占据,手中匕首也直逼上前。
壮真错步退闪,木棍横扫她手腕,却在碰到她手腕的瞬间卸了力道。
阿九的匕首擦着他侧腰划过,衣料撕裂声中,她的第二刀反身转向柳庭风咽喉。
壮真用木棍磕在阿九的手肘上,匕首扑了个空,阿九反手又是一针,柳庭风本能后仰,骨针擦着他的咽喉划过,在侧经留下血痕。
苏音指尖掐着诀,阿九继续与壮真战在一处。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几个药王谷弟子和茅山弟子赶来支援。
“你们当心!”
壮真棍风横扫,逼退阿九的同时,瞥见弟子们冲上前,可阿九的动作比他们更快,指尖一抖,五枚毒针飞射出去,前排几个弟子咽喉中针,当场倒地身亡。
她反手又甩出几枚银针,第二波银针被壮真用木棍打飞几枚,但依旧有一位小弟子中针身亡。
苏音的笑声从祭坛穹顶飘来,“我的好徒儿,替为师杀光他们!”
阿九接连几番甩出毒针,壮真的木棍只能挡下部分毒针,不断有小弟子倒下。
壮真挥棍磕在她手腕上,阿九毒针射偏,将插在一旁的火把打落,尸油混着火苗轰然炸开,火墙瞬间吞没一根石柱。那些被绑在祭坛边缘的孩子们吓得放声大哭。
“快救孩子。”柳庭风边喊边扑向离火源最近的孩子,他扯断最后一根缚住孩童的麻绳时,衣摆已被火舌烧焦,他牢牢将孩子护在怀中,抱他离开火源。
其余几个弟子也都手忙脚乱的替孩子们松开绳索。
阿九的毒针再次飞向火场中的弟子,壮真再也顾不得保留,木棍狠狠砸向她小臂,骨裂声混着孩童的啼哭声传来,“阿九!”壮真双手发颤,阿九另一只手已抹向藏在袖中的短刀。
壮真用木棍横在胸前挡住短刀,阿九又刺向他心口,壮真再次将她挡出去。
柳庭风抱着两个孩子冲向祭坛下方时,突见身边一弟子抱着孩子应声倒下,“阿九!”柳庭风一个迟疑,怀中的一个孩子也被毒针打中。
火势一发不可控,祭坛的穹顶和主梁开始坍塌,火舌卷着浓烟扑来,将几人困在祭坛内。
“走!”壮真对着柳庭风怒吼,用木棍扫开扑面而来的火舌,在祭坛侧门处辟出一道缺口。
柳庭风抱着两个孩子正要冲出,却听到背后传来布料撕裂的轻响——
阿九撕下一块裙角,缠在手腕上,手握短刀飞身横在出口中央。
“让开!”柳庭风大喊,“穹顶已经撑不住了。”他怀中的孩子被浓烟呛的咳嗽不止,他依然用身子挡住火势,不让四溅的火星伤到怀里的孩子。
壮真挥动木棍,劈向阿九,阿九抬刀抵抗,被震的瘫倒在地。
柳庭风趁机抱着最后的两个孩子冲向侧门,可阿九竟撑起身子直取孩童后心,眼见阿九就要得手,壮真手中的木棍带着破风锐响砸在阿九的腹部,生平第一次对她下了杀手。
阿九五脏俱碎,口吐鲜血。
阿九身体瘫软下去,就要跌倒在地时,壮真伸手接住了她逐渐冰冷的身躯。
她手腕上的蛊纹渐渐消失,眼神中也没了攻击性,“壮真师兄……”
“对不起……”壮真声音发哑,指尖抚过她眉间即将褪尽的花钿。
火舌舔舐着两人的衣衫,“快走……别管我……”
他横抱起阿九,走向侧门“别怕,我带你回……”
忽然一阵寒光闪过,壮真只觉右臂变轻,温热的血溅在阿九苍白的脸上,才惊觉肩胛处传来剧痛。
他眼前发黑的刹那,瞥见一身影卷走怀中的阿九。
剧痛如潮水袭来,他踉跄着栽倒在断肢旁,红色血液迅速在焦黑的砖面蜿蜒,染成一片猩红。
那身影抱着阿九飞上穹顶,苏音刚露出惊慌之色,剑已毫无迟疑的径直刺穿她身躯,她未及发出完整惊呼,便摇晃着重重坠下。直至气绝,她仍未看清来着面容,唯有那冷锐无比的剑气,如噩梦般刻入最后一丝意识,成了至死不解的梦魇。
柳庭风安顿好所有的孩子,再次返回祭坛,祭坛已彻底被大火吞噬,赤红火舌翻卷咆哮,苏音僵卧于地没了气息,壮真则倒在侧旁,断臂处血污蔓延,人也陷入昏迷。
柳庭风牙关紧咬,纵身跃入火海,避开塌落的横梁,拽住壮真的衣襟,拼尽全力将他抬出那片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