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面这陌生女人的质问，卫璃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
头一次在现实中见到这么会颠倒黑白的人，在下佩服。
在对方好似有血海深仇的瞪视中，她勾了勾唇角，不冷不热地道：“所以呢？你觉得我有错，特地跑来当面指责我，我就得哭哭啼啼地跪下求你原谅吗？”
“我是不会原谅你的！”陌生女人恶狠狠地道。
不知道这人到底哪来这么大的恨意，卫璃只觉得莫名其妙——她被人在网上污蔑都没气成这样。
钟苗苗跑到一边报完警，回来就听见这么一句，当即对其怒目而视：“用不着你原谅！我师父根本没错！”
“你师父？”女人眉头一皱，看向卫璃，立刻明白了她俩的关系，鄙夷道，“这么说你也是励然的工作室里的人？居然胳膊肘往外拐，站在这个抄袭狗这边？你还是赶紧滚出工作室吧，省得励然又养一只白眼狼。”
“我师父根本没有抄袭！郑励然故意陷害她！”钟苗苗气得大声反驳。
女人嗤笑一声，翻了个白眼，俨然已经将她俩当成一丘之貉：“陷害她？励然是顶尖编剧，有必要陷害她这么个小菜鸟？”
卫璃按住炸毛的钟苗苗：“你可以过段时间再看，没了我这个小菜鸟，你那顶尖编剧还能生出什么样的蛋来。”
闻言那女人更加生气，跳脚嚷嚷：“你放屁，励然那么厉害，剧本当然是想写多少写多少！”
卫璃轻轻地笑了下，带着一丝自嘲的意味：“我勤勤恳恳给郑励然写了那么多剧本，到头来他却把我当成一个枪手，我告诉你，是他该给我道歉，他才是那个做了亏心事，该担心半夜被鬼敲门的小人。”
感觉到她语气里的狠劲，女人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底气有点不足地反驳：“你这么有理，为什么不去网上说？跟我说有什么用？”
卫璃没有搭理她，看了眼刚到的警车，扭头对钟苗苗道：“看来火锅只能拖到明天再吃了。”
她俩跟着去派出所做了笔录，钟苗苗还要到了那袋光荣牺牲的食材的赔偿，出来的时候，看见几个记者在门口探头探脑。
“师父……他们好像在拍你……”钟苗苗小声道。
“没事，让他们拍。”卫璃头也不回地道。
一味地逃避只能让人得寸进尺，不论反抗是否有效，都不能就这么放弃。
更何况，还没试试怎么知道有没有效？
等到走过这条街，卫璃听见身后跟着的小徒弟低声嘟囔：“我怕他们把消息发到网上，又有人骂你……”
卫璃脚步一顿，心中洋溢起暖意：“你师父什么时候怕过被人骂？等他们发了新闻，我正好上去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我想通了，就算证据被郑励然删了，也应该把事情的真相写出来，信不信是他们的事，写不写是我的事。”
钟苗苗眼睛一亮：“嗯！”
太好了，师父终于振作起来了！
十分值得吃一顿火锅庆祝！
可惜，她惦记的火锅到底还是没能吃成。
回到家，钟苗苗将没被墨汁污染的那两袋食材一一放入冰箱，美滋滋地在火锅底料上戳了戳：“明天究竟是吃麻辣锅呢，还是吃番茄锅呢？”
好难抉择哦。
不如去问问师父吧。
结果刚来到客房，钟苗苗就看见房间地面上摆满了箱子，卫璃将本就没拆多少的行李重新一一打包回去，似乎是打算离开。
“师父？你这是要去哪儿？”她站在门边，无措地看着这一地的行李。
“你不是知道嘛，我在静水流深买了房，”卫璃笑笑，把笔记本放进包里，“本来就打算过段时间搬过去，现在只是提前了几天而已。”
“可是……那边不是还没装修吗？”钟苗苗拧着眉头，找到一个理由。
“还好，该有的都有，能住，买些家具电器就可以。”卫璃轻描淡写地道。
分期还没付完，她现在又没有收入来源，暂时也没钱装修。
钟苗苗吸了吸鼻子，沉默几秒，低头靠着门框小声问：“是因为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吗？你怕连累我才这么急着要搬走？”
可是那明明不是师父的错！
卫璃低头将纸箱一一封上胶带，没说话。
不是没有借口，只是她知道，不论自己找什么借口，钟苗苗都不会相信的。
可她必须要走。
今天才发现，原来网络上的恶意也会延伸到现实里，为了避免影响到无辜的人，她还是自己一个人住更合适。
次日一大早，卫璃挥别依依不舍的钟苗苗，载着自己的行李离开。
她昨天连夜在网上订购了一些本地发货且价格低廉的家具和电器，今天正好过来送货。
卫璃一边慢吞吞地搬运自己的行李，一边给送货的师傅们带路。
可能是没想到住在这里的人会买这么廉价的家具，安装师傅打量着空荡荡的室内，很好奇：“你就这么住进来啦？”
“只是暂时落脚。”卫璃简单地道。
幸好安装师傅大概见多识广，也没多问，帮她装好电器后便离开了。
送走师傅们，家里总算是能住人了，卫璃将乱七八糟的纸箱泡沫收拾好，又下楼去附近超市买了一堆生活用品，将新家打扫干净。
等到收拾妥当，夜色已经深黑。
累了一天的卫璃将自己摔进刚铺好的床铺，看着堪称家徒四壁的房间，自嘲地笑了一下。
把八位数的房子住出这种贫民窟水平的，恐怕也就她一个了。
没躺多久，不断抗议的胃让她不得不翻身坐起。
卫璃从卧室出来，随手拿了袋面包，来到书桌前坐下。
从下个月开始，就要还房贷了。
她算了一下今天的支出，又看了一眼自己银行卡上的余额，牙疼地“嘶”了一声。
每个月的房贷要还七万多，她剩下的存款支撑不了几个月，必须得尽快找到能赚钱的项目才行。
生活的重担，真是让人喘不过气来。
卫璃叼着面包叹气——世事难料啊，买房的时候，自己哪想到会沦落到现在这副样子？
事业岌岌可危，爱情镜花水月。
真是不能更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