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怎么能跟你比，”郑励然振振有词，“更何况我跟你暧昧，你从来没有说过不要！”
卫璃气急而笑：“你不知道什么叫委婉的拒绝？”
她不相信她拒绝那么多次对方感觉不到。
郑励然一时语塞，避而不谈道：“你跟他在一起，是不想要我的资源了？你相不相信，只要你敢得罪我，我就能让全国没有一家剧组敢用你。”
这番威胁赤裸得不能再赤裸，卫璃深感后悔没提前把手机拿出来录音。
她用力甩开对方一直攥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冷声道：“我从来没见过因为下属谈恋爱就要把人逼死的上司。”
“我并不想逼你，”郑励然上前一步，握住她的肩膀，深情道，“只要你跟他分手，我给你你想要的一切，总编剧署名、名导邀约，什么都行，好不好？”
他觉得自己已经卑微得不能再卑微了——他甚至不求她跟自己在一起！
然而卫璃并没有给他想要的回应，只是冷漠地重复道：“老师，你这样我真的很失望，请你放开我。”
郑励然置若罔闻，依旧颠三倒四底说着自己曾经如何如何对她好，将她从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新人大学生带到现在这个程度，简直鞠躬尽瘁，而卫璃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听到这番堪称颠倒黑白的话，卫璃都快要被他气笑了。
原来自己原先的一再忍让是错的，有的人你越是忍让，他就越是得寸进尺，久而久之，他自己都快要相信自己才是被人亏欠的那一方了。
“小璃，小璃……”郑励然突然凑近，混浊的酒气顺着滚烫的呼吸喷到她的脖子上，让她泛起一身鸡皮疙瘩，“我知道你不是对我完全没有感觉的，对吗？”
“你一定是喝多了，放开我……”卫璃仰起头试图离他远一点，拼命挣扎着往后退去。
与此同时，他们身后大门响起吱呀一声，似乎有人开门要出来。
糟糕，这种姿势，被别人看到太容易误会了！
她不再迟疑，猛地抬起脚，将狗皮膏药似的郑励然踹出去。
毫无防备的郑励然连退数步，偏偏门口有几阶石阶，他一脚踩空，直接滚了下去，四脚朝天地摔了个跟头。
听见动静的司机匆忙下车来扶老板。
惨叫声中，卫璃转头，跟门内震惊的裴鹤轻四目相对。
裴鹤轻眨了眨眼，默默地缩回屋内，还顺手带上了门，假装自己没有出现过。
这才回过神来的卫璃捂脸：“啊，我的形象……”
郑励然好像没有发现裴鹤轻出现过，他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复杂地看了一眼卫璃，什么也没说，借着司机的支撑，一瘸一拐地走了。
卫璃无意关心他的心路历程，垂头丧气地转过身，敲了敲门。
木门打开，裴鹤轻站在里面：“没事吧？我刚到门口就听见外面好像吵起来了，正打算出去救你……不过，看来你自己也可以解决。”
“孤身一人出门在外，总要学点武艺防身。”卫璃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小心翼翼地抬头瞟他，“你不会觉得我很凶残吧？其实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动手的。”
“这样很好。”裴鹤轻安抚地摸摸她的头，一边往停车场走一边问道，“郑励然跟你说了什么？”
卫璃跟在他身后，撇撇嘴：“没什么，他就是占有欲太强，觉得全天下的东西都该是自己的，不用搭理他。”
可是他竟然敢对你……
裴鹤轻眼底闪过一抹晦暗，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神色如常地问：“你还打算继续在他的工作室工作？”
“其实前两年我就有辞职的打算了，”卫璃耸肩，“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下家，才一直在他这儿呆着。”
靠谱的编剧工作室不是没有，但是太难找了，起码在郑励然这里一直能接到活，赚得也算多。
“等这部剧播出，你就能自己单干了。”裴鹤轻笃定道。
“对自己的作品这么自信？”卫璃揶揄他。
“至少我以后再卖版权，可以在合同上加一条，指定你作为编剧。”裴鹤轻理直气壮地道。
卫璃笑道：“那你还不快写下一本？”
裴鹤轻转过身，刚好堵在车门前，唇角带笑，眼底却暗含着认真：“那你要不要辞职？跟郑励然彻底斩断关系。”
“我刚刚那一脚，他估计也不想再看见我了。”卫璃半开玩笑地道，“不过他威胁我要是辞职就让我没活可接，怎么办，你养我呀？”
“好啊，我早就想养你了，可是你一直没给我机会发挥。”裴鹤轻道。
卫璃浅笑着摇摇头：“算了，还是自己赚的钱花得更痛快。”
……
回到民宿。
卫璃笑着跟裴鹤轻道晚安，刷开自己的房间，闪身进去。
钟苗苗不在，房间里黑漆漆的。她靠在门后，头抵在门上，笑容散去，轻轻吐出一口气。
回忆起刚刚发生的事情，卫璃的面上浮现出厌恶。
她早知道郑励然在编剧界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一直以为他在私生活方面还算正常。以往郑励然只是喜欢占嘴上便宜，没想到他对自己竟然抱着那种心思，还不择手段地威胁她。
真恶心。
另一边，送她回房间后的裴鹤轻也瞬间褪去笑意，眼底冰冷一片，大步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拨开凑上来要人陪它玩的猫，拿起桌上的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叔，是我，”裴鹤轻坐到桌前，戴上眼镜，打开电脑的搜索界面，“我们家是不是有一家娱乐公司的占股？可以把负责人的电话给我吗？……不，您误会了，我不打算出道，只是想打听一个人。”
他一边说，一边单手在键盘上敲了几个字。
下一秒，郑励然的百科页面出现，电脑屏幕的冷光映在镜片上，让裴鹤轻看上去愈发疏离冷漠。
挂断电话，想起卫璃刚刚摆脱郑励然时那利落的动作，他突然意识到，惠湾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风平浪静，阴暗角落处永远潜藏着不怀好意的人，像她这样的女孩子，孤身一人在这边一住就是几个月，万一被什么人盯上，可能半夜都睡不好觉。
她是揣着什么样的心情学了这一手防身术？
裴鹤轻突然有点后悔没有早些认识卫璃，在她还是个小编剧，在惠湾阶级分明的体系最底层挣扎的时候，他却没能在她身边。
诚然卫璃如今成长成了一个优秀到耀眼的人，但什么样的磨砺才能让她变成现在这样？
他吸了口气，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这时。
手机传来一声提示，有人给他发了一串号码。
裴鹤轻从思绪里回过神，目光恢复冷漠，拨通了那串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