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璃本以为自己回去之后会失眠，没想到一夜无梦，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
她再次回忆起昨晚的事，摸摸自己的头发，不确定地自言自语道：“错觉吧？”
几罐啤酒不至于让她喝醉，当时不过是有点犯困，正好裴鹤轻说到自己写书的事情，她差点就要脱口说你写得明明那么好，根本不是你自己以为的那样。
可是她又怕说多了抖搂出自己粉丝的身份，只好硬生生忍住，假装自己睡着了。
别看裴鹤轻说得有理有据，其实归根结底就是卡文，卫璃好歹算半个同行，知道这种事其他人帮不了他。
只有等他自己想通了。
卫璃心安理得地装睡，结果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环境太催眠，迷迷糊糊地好像真有点睡着了。
之所以说是“有点”，是因为她觉得当时自己还是有意识的，状态大概介于睡着和假寐之间，并且感觉到脸颊边有一缕头发滑下来，蹭在鼻子下面。
她正嫌这撮头发碍事，半梦半醒之间就感觉好像有人帮她把头发撩上去了，动作非常温柔。
然后就被突然叫醒。
鉴于在场除了她自己之外只有裴鹤轻一个活人，谁帮她撩的头发可想而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卫璃毫不犹豫地否定了这个猜测，坐在床上一本正经地分析，“他帮我撩完头发，然后又把我叫醒？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裴鹤轻看起来也不像是喝多了的样子。
“一定是我在做梦。”最后，她笃定地道。
说服自己后，卫璃掀开被子起床，顺手抄起床头柜的手机看了眼有没有新消息，发现工作室那个许久没动静的群突然有人说话了。
全工作室的人都在这个群里，方便老板郑励然统一发布工作，然而这位大爷几乎从来没用过，他更喜欢发邮件——据说是在外国留学时养成的习惯。
谁知道呢。
不过因为老板在群里，大家基本上也不会在这里聊天，久而久之，这个群剩下的唯一用途就是当做通讯录，用来寻找自己不常联系的同事。
不知怎么今天突然有了动静。
以防是工作室有什么通知，卫璃点进去看了一眼。
没想到竟然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她挑了下眉，往上翻去。
聊天记录不长。
大约凌晨四点多，一个卫璃同年进入工作室的编剧感叹自己终于赶完稿了。
接着，一个比卫璃资历更老的编剧唏嘘自己还没写完，估计得通宵。
二人就这样一唱一和地卖起惨来。
看到这卫璃撇撇嘴。
郑励然的工作室人员流动性挺大，虽然年年招人，编剧人数却一直保持在十个上下，其中还有一多半是钟苗苗这样的新人。
这两个在群里卖惨的编剧，差不多是郑励然手底下资历最老的三个编剧其中两个，剩下的那个是卫璃。
不过资历高并不代表水平好，有什么重要的活，郑励然首选永远是卫璃，以至于这两个编剧一直对卫璃没什么好脸色。
这回恐怕是好不容易趁着卫璃不在拿到个重要的项目，两个人得瑟起来了。
她继续往下翻。
聊天记录的时间跳到六点多。
老资历编剧的徒弟醒了，惊讶地在群里问师父是不是熬了一整夜。
此人当即跳出来承认，并顺势拍了一个郑励然的马屁，称其半夜还电话过来指导自己，实在是太敬业了。
最后感叹还是卫璃过得滋润，不知道现在正在哪里逍遥，郑老师人太好了，竟然给她放这么久的假。
卫璃嗤笑一声，拿着手机边看边往卫生间走。
看来工作室里没人知道她正在给郑励然当枪手的事。
接着，群里的话题就理所当然地转移到了卫璃的身上。
那个徒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知是他师父授意还是自我发挥，阴阳怪气地道：“我来工作室这么久还没见过卫璃老师呢，我一直很想看看‘IP杀手’长什么模样呢。”
卫璃困惑地点开此人头像看了一眼：郑励然之前不是说今年招的新人都是男的吗？这语气，哪来的小太监？
小太监发完言，他家主子不轻不重地教训了他两句：“不要这么没礼貌，卫璃要是收拾你，我可不会拦着。”
卫璃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像她经常欺负同事似的。
小太监还不肯罢休，一脸天真地道：“可是网上都这么说呀。”
这里钟苗苗估计是看不下去了，插话：“网上的人不知道真相乱说也就算了，你身为编剧还不知道在剧组里编剧是什么地位吗？”
小太监当即低头认错：“对不起哦苗苗姐，我还是新人不懂事，您原谅我吧。”
钟苗苗大概没想到他滑跪得如此迅速，过了一会儿才回复：“我没有生气，你不用道歉。”
“那就好，”小太监嘤嘤地补充，“我还以为卫璃老师这种资历的前辈跟我们这些小编剧地位不一样呢。”
群里的聊天就停在这里，钟苗苗不知道是被他气懵了还是觉得没必要跟他计较，没有再回复。
按照钟苗苗的性格，卫璃估摸着是前者。
她笑了一声，不以为意地按熄屏幕，扎起头发开始洗漱。
当晚。
回到民宿的钟苗苗果然还惦记着这件事，气呼呼地冲卫璃抱怨了一番。
卫璃看着气成河豚的小徒弟直乐：“我都不气，你气什么？”
“你不在乎这个外号是一回事，他们乱说是另一回事，”钟苗苗看起来不大聪明，实际上心里门儿清，“他故意提这个就是不怀好意！”
“没事，不用管他，”卫璃顿了顿，看她还在生气，补充一句，“他好像是戴宇的徒弟，估计明年就走了，碍不了眼。”
戴宇就是那个资历最老的编剧，以抠门出名，对待徒弟永远是往死里压榨，手里好几个徒弟都是被他硬生生逼走的。
这个小太监看起来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可能乖乖任由戴宇压榨。
卫璃乐得看好戏。
听到这番话，钟苗苗觉得有道理，想起另外一件事来：“对了，师父，我前几天看见一个女在跟裴老师说话，长得挺好看的，穿得也很时髦，不知道是不是明星。”
卫璃茫然地眨了眨眼。
如果只是说话，钟苗苗自然不会放在心上：“那个女的今天又来了，还拉裴老师的胳膊，动手动脚的，后来裴老师跟她走了，就没再回拍摄现场。”
“可能是他认识的人。”卫璃道。
“那个女的长得真的挺好看的，有点眼熟，说不定是明星，”钟苗苗若有所思，“该不会是他女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