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二人按照约好的时间，来到倪康的办公室。
许久没有见到的倪康比夏天胖了一圈，整个人富态了许多，只是眼下青黑，显然最近过得挺劳累。
除了他之外，阎琛也在。
可能是病过一场的缘故，阎导倒是没怎么胖。
“阎导，现在身体怎么样？”裴鹤轻打量着他的脸色。
“好得很。”阎琛拍拍胸口，“我那会儿就是太累了，没什么大事。”
“以后还是少喝点酒吧。”卫璃一想起当时他直挺挺倒下去的画面就心有余悸。
“是啊，不是每个人都能像裴老师当时那样及时接住你的。”倪康开玩笑似的道。
“不说这些，样片剪出来了吗？”裴鹤轻脱下围巾和外套，顺手接过卫璃的大衣，挂到角落的衣架上。
“早剪出来了，一起看看？提点意见。”阎琛兴致勃勃地道。
“好啊。”
倪康拉上窗帘，室内陷入黑暗，四人落座，墙上的屏幕亮起。
一个长镜头开场，伴随着悠扬的乐声，将观众们引领入那个遥远陌生的世界。
样片不长，只有几十分钟，却汇聚了几乎整部剧的精彩镜头，节奏紧密，配上快节奏的鼓点，锋芒毕露的武侠江湖扑面而来。
整个样片播完，室内重新陷入黑暗，卫璃回过神似的吐出一口气。
“如何？”倪康打开灯，期待地注视着他俩。
“完美。”裴鹤轻笑道。
“特别棒。”卫璃真心实意地道。
倪康却不满意地“啧”了一声：“别夸，我现在需要的是改进建议。”
“从观众的角度来看，没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很好看。”裴鹤轻道。
倪康只好寄希望于卫璃：“小卫你说说。”
“真的特别棒，短短一个样片几乎将整个故事的精华都浓缩在了一起，没有无效镜头，我觉得这回拿奖的希望很大。”卫璃看了一眼裴鹤轻。
“真的这么好啊？”倪康半信半疑地向他们确认，似是不敢相信。
“老倪，我怎么记得，刚刚他俩没来的时候，你还在跟我吹这次的成片好上了天，怎么这么快又变得没信心了？”阎琛在一旁揭他的老底。
“我就是怕自己的看法不公正，才让你们来看的嘛。”倪康道。
不过他现在开始怀疑他俩也对这部作品有滤镜加成了。
做不到完全客观。
“你要是不相信我们的话，可以请买家们来看看，相信他们会为这个样片开个好价钱。”裴鹤轻道。
真有这么好？
倪康挠挠头，突然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好像在地里刨食的农夫冷不丁穿上龙袍，总觉得忐忑得像是在做梦。
“好吧，那我就用它去试试！”他下定决心。
……
这个元旦假期注定忙碌。
次日，卫璃开车接准新娘蓝熙怡去挑婚纱。
她俩一个忙着结婚，一个忙着开工作室，算起来，已经有很久没见面了。
在楼下等了一会儿，车门被拉开，蓝熙怡伴随着一阵寒风坐了进来：“走吧，出发。”
“等我设个导航。”卫璃说着抬眼，被身边许久不见的好友吓了一跳，脱口道，“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嘿嘿，”蓝熙怡得意地捧着脸，“当然是特地为了结婚减肥啦，我瘦了整整十斤呢！打算下个月再去做个医美什么的。”
“你又不胖，干嘛要减肥。”
“结婚嘛，不得美美的……”蓝熙怡嘟起唇，“你怎么这么直男，跟我男朋友说得一模一样。”
“可见我们审美正常。”卫璃扶着方向盘，往小区外驶去，顺口唠叨道，“你别乱减肥把身体减坏了。”
“知道啦——”蓝熙怡拉长声音，瞅了她一眼，又小声嘀咕，“等你结婚的时候，肯定也会像我一样。”
“我才不减肥呢，”卫璃不假思索地道，“是奶茶不好喝，还是火锅不好吃？干嘛要自虐。”
“这么自信哦。”蓝熙怡道。
卫璃挑了下眉：“裴鹤轻难不成还敢嫌弃我？”
“很霸气嘛现在，”蓝熙怡揶揄地看着她，“我记得几个月之前，你还在愁自己配不配得上对方。”
卫璃一愣。
去年发生了太多事，提起夏天在惠湾的时光，总觉得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
不知她心潮起伏的蓝熙怡扒拉着自己新做的美甲，头也不抬地问：“你打算啥时候结婚啊？酒店要提前很久预约的。”
“不急，”卫璃依照导航的指挥拐了个弯，“还没到那一步呢。”
蓝熙怡抬起头，砸吧了一下嘴：“我发现你在感情问题上有很严重的拖延症。”
“嗯？”卫璃忙着开车，只回了她一个单音节。
“你以前做别的事情，都是想干就干，从来不会说什么‘不急’，”蓝熙怡伸出手指头，举例证明，“你看，你买房，说买就买了；之前当编剧也是，别人还没毕业呢，你都跑去跟组了。”
这行动力，让人甘拜下风。
“呃……”
卫璃正欲找个理由，就听见蓝熙怡一针见血地道：“你该不会是害怕吧？”
“胡说，”卫璃不假思索地反驳，“我有什么好怕的。”
“嗯？”蓝熙怡瞅着她，满脸不信。
“这不是还没见家长么，”卫璃飞快地找出一个理由，“再怎么说，也得等见了家长以后再谈这些吧？”
也有道理。
蓝熙怡点点头，又问：“下个月过年正好是个见家长的好时机，你们打算一起过还是各自回家？他爸妈在国外吧？”
卫璃迟疑。
这事……她跟裴鹤轻还没谈过。
“再说吧，我也不是每年都回云州过年，要看工作忙不忙。”卫璃道。
以往跟组的时候，在剧组里过年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啧，你发现了吗？”蓝熙怡道，“你又开始‘再说’了。”
卫璃哑然。
蓝熙怡探究地盯着她，目光灼灼。
“那我待会儿跟裴老师商量一下。”卫璃踩下刹车，如释重负地悄悄松口气。
总算抵达目的地，她汗都快出来了。
这一路蓝熙怡简直是在逼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