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兮转身看了一眼冒着白汽的锅子和蒸笼，有些惊讶老板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些冒汽是什么？”
老板动作一僵，目光游离着看向一侧，“……这些都是煮面的开水。”
“哦～”姚兮一把掀开蒸笼的盖子，指着里面摞得整整齐齐的包子问，“这个也是开水？”
老板恼羞成怒，抢过盖子匆忙盖好，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眉间全是戾气，“不是开水又如何？你们西秦太子在沐梵国到处杀人，我就是不卖给你！”
“有本事你杀了我啊！”老板梗起脖子，面红耳赤。
他的小食摊就开在西秦太子下榻的客栈对面，经常看见姚兮进出，她一来，老板就把她认出来了。
西秦太子无法无天，毫无人性，肆意杀害他们沐梵国的人，老板自持是一个有血性的汉子，自不会为了那点银钱就对西秦人点头哈腰。
老板开了一个头，坐着吃早饭的食客也开始出言讨伐姚兮。
“你们杀了牡丹不够，还把段大人杀了，西秦人了不起啊！老板做得对，就是不该卖东西给她！”
“一个异乡人，还敢跑到我们沐梵国耀武扬威，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们好好招待他们，他们就拿杀人来回报，早知道不如养只狗！”
姚兮有些不知所措，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人人追讨的事，她就一张嘴，根本回不过来，“这话就过分了哈，我们又不是没给钱，哪里好好招待了？”
她一回答，周围的人激动了。
“谁稀罕你的臭钱！我就不卖东西给你，你是不是也要杀了我？”
“就是就是，我们这么多人，就不信她当众敢杀人！西秦人没一个好东西！”
说着，他们情绪明显亢奋起来，不知谁起头扔过来一个石头，随后就是各种东西直往姚兮身上扔。
姚兮反应很快，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头顶骨钗发出金色的光化作一个圈把她围了起来，石头、残菜叶全被挡在了外面。
铮——
一道清冽的琴音从客栈内传出，蓝色音波绕着姚兮转了一圈，突然扩大，围着她的人全被震飞，再重重落在地上，扬起巨大的灰尘。
瞬间，地上一片哀嚎。
牧禹深面如寒霜阔步而来，见姚兮没事神色这才和缓，随即厌恶地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众人，薄唇轻启，“滚！”
“走走走！”
众人被他杀气所震慑，不顾身上的疼痛，踉跄着跑远，其中包括食铺老板，没人能扛住冷下脸来的牧禹深。
方才说得兴起，怎么就忘了西秦太子是个杀星呢？
他可是十二岁的时候就能焚尽敌方十万兵马，端的是心狠手辣、凶残无比！
不能惹，不能惹！
原本打算聚拢过去施以责备的其他人也顿住了脚步，畏畏缩缩地离开了。
街上安静无比，只有风卷落叶的簌簌声。
姚兮收了法术，看着空无一人的食铺叹了一口气，“古代的舆论攻击可比现代厉害多了！”
现代在网上用键盘厮杀，不见人不见血，古代就硬核多了，面对面骂人就算了，一言不合还拿石头、菜叶砸人。
怪不得常有人被舆论逼死。
“跟孤走。”牧禹深大步向前。
见是与客栈相反的方向，姚兮小跑几步追上去，“不回客栈吗？你去哪里啊？”
“带你去吃饭。”
姚兮顿住了脚步，不自觉地目露崇敬。
神人啊！现在还敢大摇大摆出去！
方才那种情况称之为人人喊打也不为过吧，这个时候不应该好好在房间呆着，等风头过去吗？
她自持脸皮其厚无比，面对众人指点质疑都有些胆怯，恨不得躲起来不出门。狗太子不愧是狗太子，就是比她牛批！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凶手了？”姚兮几步追了上去，与他并肩走在一起。
要不然怎么这么坦然？
“不知。”
姚兮不信，开始拉着他的衣袖纠缠，“说嘛，说嘛～凶手是谁啊？”
她好奇死了。
“不饿了？”牧禹深突然停下脚步，低头看向身侧的女子，做了转身回客栈的姿势，“既如此，那就回去。”
姚兮双手展开，拦在他面前，忙不迭点头，“饿饿饿！去吃饭！”
好不容易有吃大户的机会，肯定不能错过啊。
狗男人随手打赏就是价值连城的玉扳指，她要吃最好的！
再说了，可以一边吃饭，一边问嘛，又不耽搁什么。
姚兮贼贼地笑了。
到了酒楼，酒楼小二眼尖，把两人认了出来，但冷着脸的牧禹深他也不敢招惹，只能苦着脸将迎进了雅间。
“凤尾鱼翅、福字红烧里脊……”姚兮拉着菜单就是一连串的菜名，“再上一个点心，翠玉豆糕就行了。”
“你要什么？”姚兮侧目问他。
牧禹深手持粗瓷茶杯，忖得手指修长如玉，闻言惜字如金，“够了。”
“别客气啊。”姚兮慷他人之慨，想了想又加了两个菜。
待小二出门后，她开始拉着对方继续刚才的话题。
牧禹深被她烦的不行，只好开口提示了一句，“你觉得死去的两个人有什么共同点？”
鲜血被吸干，人为的可能性很小，八成是修行之人或者妖修。
共同点？
姚兮咬着手指甲冥思苦想，都是被吸干了血？都是晚上发生的？
据说牡丹姑娘国色天香、一颦一笑自有风情，迷倒了很多人；大理寺段少卿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长得也是小鲜肉的模样……
那两个都是年轻人？
“你说两个都是事后才被发现人死了的，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讲究？”姚兮见他手里的茶水空了，提壶续上。
既然是事后，凶手不是熟人，就是修为高或者动作快，再不然就是随身携带着迷烟之类的东西。
牧禹深没有回答，任由姚兮坐在一边漫无目的地猜测。
不等她想出个所以然，小二动作麻利地把菜送来了。
之后沉迷美食的姚兮彻底忘记了案子，一心干饭。
人活在世上就是为了干饭，什么都没有干饭重要。
干饭人，干饭魂，干饭都是人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