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退下吧。”
此言一出，刚把茶端在手里面，还没有喝上一口的秦雨华连忙放下，低声告退，“殿下，下官告退……”
出去的时候，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屋内众人分明看见了他眼底的泪光。
在他身影消失在院子外面后，姚兮摩挲着下巴，“谁把那段音像放出来的？是他吗？”
直到这个时候，姚兮才算信了牧禹深的话，狗太子心思何等缜密，在沐梵国发生妖修吸血事件的时候，她还云里雾里呢，狗太子就先一步洞悉了真相，及时安排人手抄了殷咏思老底。
如今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弦月城和魔修大摇大摆见面就不说了，还能大意到被拍了都不知道？
这么简单的事，连她都骗不过去，为何秦雨华要这么做呢？
背后一定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果不其然，姚兮从牧禹深房中出去后，发现房间门口站着城主府的管家。
管家瞧见姚兮回来，小跑着到了跟前，语气谦卑极了，“姚姑娘，你可回来了。老朽等你好一会儿了。”
和之前不一样的是，一到城主府，姚兮的房间就和牧禹深分开了。
不仅分开，还离得不近。
牧禹深住的是客院最大最好的房间，若不是姚兮自己强烈要求，管家还想把姚兮安排到另一个院子呢。
“有事吗？”姚兮看了看天色，先是天上投屏，之后外面吵闹了一通，秦雨华再来演了一把，时间已经到黄昏了。
城主府占地不小，客院和主院可是有一段距离的，七拐八拐的，到了主院天岂不是黑了？
月黑风高，正是办坏事的时候啊！
“姚姑娘，城主有请。”
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姚兮并不是很想去。
万一秦雨华想对她不利，趁着天黑人少就能处理了。
不等姚兮想出婉拒的法子，管家再一次开口了，“姚姑娘，是关于太子殿下的，城主已经查到了不少东西，特地让小的请姚姑娘过去商议。”
这话说得隐晦，让姚兮想起了前几日城主私下和自己说的事，他让自己等消息，剩下的他去查。
现在是查到了？
“麻烦带路。”
“姚姑娘，这边请。”管家上前半步，为其领路。
姚兮跟在管家身后，穿过十几个回廊，月亮门，还有院子，甚至还路过了停着秦芊芊灵柩的院子。
“我家小姐不过二八年华，芳华早逝，实在可怜。”管家停在灵堂处忍不住开口，一边说一边注意姚兮的表情，见她没什么动静，声音更低了几分，“城主就小姐一个女儿，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整日以泪洗面，两鬓已经生了白发，瞧着凭空老了十几岁……”
说着说着，管家也多了几分真心，语气肉眼可见地低了下去，“老奴也是看着小姐长大的，哪里知道小姐年纪轻轻就遇到此等祸事呢？可怜夫人也去得早，如若不然，城主身边还能有个劝慰之人……”
做戏而已，不用这么真吧？
管家的声音如和尚念经，一直絮絮叨叨就没停过，他演得这么真，反倒让姚兮觉得自己不配合是不是有点不尊重他的表演了。
“我进去给小姐上柱香吧。”随便看看灵堂里面的尸体是不是秦芊芊本人。
旁的不说，她在认人方面还颇有心得。
管家等的就是这句话，他一说，马上领着她进去了。
从小道走入大路，姚兮发现上门吊唁的人格外多，有男有女，看得出来秦芊芊在弦月城人缘不错。
又路过一个低头垂泪的少女，姚兮没忍住扭头看了她的背影好一会儿。
这人衣着素净，身边还带着丫鬟，年纪也和秦芊芊差不多，很有可能是她的闺中密友。现下哭成这样，站的站不稳了，有遭一日发现秦芊芊是假死，岂不是要把秦芊芊的头给揪掉？
至于姚兮为何对秦芊芊假死一事如此笃定，自有其原因在里面。
宴会上她见过秦芊芊，她和秦雨华有三四分像，加上在弦月城姚兮没听说秦雨华的风流韵事。
据说秦雨华对夫人极为痴情，自她去世，既没有续娶，也没有纳妾，身边下人也是用惯的老人，年轻漂亮的丫鬟那是一个没有。
如此种种，这些姚兮都是看在眼里的。那么，秦芊芊作为已故挚爱的女儿，秦雨华不把她当小祖宗供起来就不错了。
哪里能够为了算计牧禹深，让挚爱的女儿丧命呢？
即便刨除挚爱女儿这个身份，秦芊芊也是秦雨华的亲生女儿，用亲生女儿的性命算计旁人，也太离谱了吧。
正常人都干不出来这个。
灵堂正中间摆了一个金丝楠木的棺材，棺材前面放了一个火盆，正有一个中年妇女身着白衣跪在地上烧纸。
“她是？”
能给秦芊芊烧纸的人，和她关系一定不简单，说不定可以通过她知道棺材里面躺着的人是不是秦芊芊。
“那是小姐的奶娘，李氏。”管家走到历史身后，拍了拍她肩膀，待人起身后，拉到一旁和她介绍姚兮的身份。
听到这个做道姑打扮的年轻女子是太子师妹后，李氏眼中闪过一丝怨恨，有那么一瞬间想拿扫把把她赶走。
小姐就是被太子杀的，她作为太子师妹也是凶手，根本不配给小姐上香！
“你干什么？”管家及时拉住了历史，低声呵斥道，“你不要命了？那可是太子师妹，是贵人，你只是城主府的家生子。贵人只需一句话，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城主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奴婢去折了太子师妹的面子。
李氏惨白着一张脸，口唇毫无血色，嘴唇上全是死皮，有的地方还裂出了道道血口子，她捂脸痛哭，“……小姐的死也这样算了吗？”
管家看着姚兮点香的背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城主都忍了，我们这些做下人有什么办法呢？”
他在城主府几十年了，也是看着小姐长大的啊。
小姐死得不明不白，他也不好受。
“好了，你也别太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