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姚兮已经上完香，管家随口安慰了李氏一句，连忙走到姚兮身前。
城主那边还等着呢。
“不急，我再看看。”
管家不解，见姚兮缓步走至棺材边，还想伸手去掀覆盖在小姐脸上的白布，连忙阻止道：“姚姑娘，小姐去的不安稳，有些吓人。城主还等着呢，我们走吧。”
来都来了，不看一眼姚兮实在不甘心，当下不理会管家的说辞，径直掀开了覆面的白布。
白布下面是一句干枯而扭曲的面容，和沐梵国那些被妖修吸干血液的人相差无几。
是挺恐怖的，但这个程度还吓不到姚兮。
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她就喜欢看恐怖惊悚悬疑片，到了天谕大陆后，死人更是见过不少。
唯一让她惊讶的是，棺材里面的人的确是见过一面的秦芊芊。
此时的秦芊芊气息全无，棺材底部还铺了很多香料来掩盖尸体的腐臭味，以她目前的情况，无论谁来看，都知道已然死去多时了。
秦雨华当真那么狠，为了陷害狗太子，不惜牺牲亲生女儿的性命？
姚兮百思不得其解。
李氏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太子师妹就是了不起，随便就惊扰旁人亡魂！”
方才姚兮掀开白布的时候，若不是有人拉着，她非上去臭骂她一顿不可。
之后，到主院的一路上，姚兮心情都很沉重。
虽然秦芊芊一见面就迫不及待冲狗太子献媚，让她心里很不舒服，之后又暗中下药让她在狗太子面前出丑，但她心底里还是不想她死的。
她确认过了，棺材里面的人就是秦芊芊本人，不是假死。
亏她连戳破秦雨华谎言后，对秦芊芊怎么嘲讽都想好了，结果她就这么死了。
还很有可能死在她亲生父亲手里，明明在宴会上她瞧着秦芊芊看秦雨华的眼神全是孺慕。
“姚姑娘，进来吧。”管家把她送到主院后，先是进屋回禀城主，再出来请姚兮进去。
进屋之前，姚兮再次看了一眼天色，折腾了这么一圈，天俨然黑透了。
院子回廊下挂着照明的灯笼，地面有光，反倒看不清天上的星星了。
主院之外黑黢黢的，黑暗中的树影被风吹的左右摇晃，好似有怪兽隐藏其中，随时都能跳出择人而噬。
屋子里只点了一盏灯，烛火飘忽不定，明明灭灭间照得坐在地上的秦雨华有几分诡异。
早知道就白天来了。
姚兮搓了搓手臂，暗地嘟嚷了一句，有些后悔进来了。
一进屋子她就觉得有点冷，烛火也只能照亮方寸之地，其余地方都是黑的，即便藏了人她也是不知道的。
要是有电灯就好了，任他什么角落都能照得清清楚楚。
“见过城主。”姚兮抱拳行礼，等着他说话，一秒、两秒、三秒……
坐在画前的秦雨华也不说话，全当屋子里只有他一个。房间里静悄悄的，连时刻时刻鸣叫的不知名虫子也暂停了半分钟，整个房间安静得吓人。
怎么回事？
是没听见，还是他也死了？
电视剧不是经常这么演吗？昏暗的房间中，背对门坐着一个人，和他说话也不出声，走过去轻轻一推，人顺着力道就倒了。再一看，那人已经死去多时了。
我可不要做什么炮灰，要是再不出声，我就走了。
走之前还要把管家拉进来指着秦雨华的背影甩锅，是他不理人，我才走的。
姚兮这般想着的下一刻，秦雨华出声了。
“……姚姑娘，你来了？”
房间中兀的传出一个沙哑的男声，着实吓了姚兮一跳。
“……方才不是城主同意管家带我进来的吗？”
管家可是你的狗腿子，没有你的吩咐，他能把我带进来？这个时候，装什么蒜呢？
秦雨华静默片刻，生硬地转移话题，“姚姑娘，你知道画上的人是谁吗？”
画上的人和秦芊芊有六分像，明眼人都能认出来，姚兮一旦说出，天就能聊下去了。
姚兮被他吓了一下，才不要配合他呢，故意说不知道。
秦雨华攥紧了衣袖，平复了一下郁气，缓缓说道：“这是我夫人雁兰，也是芊芊的生母……”
感觉要说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了，姚兮找了一个椅子坐着听。
一刻钟后，秦雨华还在说他和雁兰是如何的情比金坚，鹣鲽情深。
姚兮坐在椅子上全然失了兴致。
诚然，雁兰是个完美的女人，他和雁兰的感情很深，芊芊是他俩的爱情结晶，芊芊出生的时候他又是如何高兴，雁兰去世他又是如何的万念俱灰。
可是，这一切和姚兮有什么关系？
雁兰是病死的，芊芊大概率是他亲手杀的，桩桩件件都和姚兮无关。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不愧是大文豪迅哥儿，把姚兮现在的心理活动描写得恰如其分。
“姚姑娘！”秦雨华猛然爆发大吼一声，吓得姚兮一哆嗦，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姚兮心跳如擂，魂灵回归，语无伦次道：“我、我在听，城主，你接着说！接着说！”
人吓人，吓死人。
秦雨华情绪酝酿得差不多了，起身疾走几步居然朝姚兮跪下了。
姚兮大惊失色，手忙脚乱去扶他，“城主，使不得！使不得！你快起来！”
秦雨华年纪比他大，这一跪不是折她寿吗？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若姚姑娘不答应，秦某绝不起身！”秦雨华说得斩钉截铁，面容更是十分坚定。
联想到他大吼之前说的话，姚兮为难极了，“你，你让我给师兄下药，要是被他发现了，我就死定了！”
秦雨华也看到了上午凝空播放的内容，他说芊芊一定是牧禹深杀的，他让姚兮给牧禹深下药，方便他调查真相。
“姚姑娘，你就可怜可怜我吧！芊芊是我独女，我、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这个药不是毒药，它只能让殿下虚弱几天。只要殿下不出手阻扰，我一定可以知道芊芊是怎么死的！”
秦雨华情绪明显激动起来，眼底也出现了水光，悲戚的眼神在颤抖的烛火下更添几分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