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氏集团。
此刻,整幢大厦都空荡荡的。
虽然正值中午,但放眼望去已经空无一人的办公室,还是让人觉得异常清冷。
总裁办公室,墨时谦坐在办公桌前翻阅着文件。
他今天来这里,目的就是想通过工作来麻痹自己,来忘掉其他事情,可显然,这个方法行不通。
不管他怎么集中注意力,都做不到心情平静。
文件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黑字,时不时幻化成乔恋的脸,时不时又幻化成安和平倒在血泊中的影像,更加惹的他方寸大乱,就连呼吸都变得局促了!
“啪!”墨时谦把文件往桌子上一摔,抬手,捏住胀痛的眉心。
胸口,因着这不顺畅的呼吸而剧烈起伏。
听到动静,秦洲战战兢兢的敲门走了进来,“墨总,您这样逼自己,也不是个法子,要不然,还是出去走走吧。”
“出去走走?”墨时谦松开手指,可眉心仍然皱着,挤成了一个‘川’字。
抬眸,长睫下,黑曜石般的瞳孔压抑着痛苦,“你让我往哪里走?我现在看到路上的车子,都会情不自禁想到那一幕。”
“墨总,那并不关您的事情。”
“是,是不关我的事……可是,我却摆脱不了这个该死的宿命……”突如其来的头痛,伴随着耳鸣,仿佛有一道利刃刺穿了他的脑壳。
墨时谦复而低头,捂在了额头上,声音气若游丝,“你出去度假吧,不用守着我。”
“墨总,您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得下。这些年,您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来得十分不易,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您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可只有我明白,您当年吃过的苦,那根本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
“秦洲,你不用多说。谢谢你的好心,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门外,忽然传来女士的高跟鞋声。
墨时谦抬眸与秦洲对视一眼,显然,他已经听出这道脚步声的主人是谁,脸上立刻笼罩上了一层冷漠。
“她怎么来了?”
秦洲问道,“要不要我拦住她?”
“不用,让她进来吧。”
秦洲退了出来,刚来到门口,就看到黎敏珠穿着一身珠光宝气的旗袍站在门外。
“时谦在里面?”
“是的,夫人。”
黎敏珠没有敲门,直接走了进去。
她走进去的刹那,办公室里便萦绕上了一股生人勿进的森冷气息,墨时谦靠坐在皮椅上看她,“你今天过来是有事?”
“时谦,我听说冯菊已经死了。”
“看来你的消息也不是很灵通吗,她在几天之前就已经死了。”墨时谦无比冷漠的说道。
黎敏珠尽量忽视墨时谦对自己的敌意,放软声音,“他们母子死了也好,这下,你就可以放宽心了。”
墨时谦冷笑,猛地朝她投去凌厉的光,“你倒是说说看,我怎么个放宽心?”
“你不是一直怀疑,那辆事故车内行车记录仪的内存卡,当年是被曹斌拿走的吗?现在冯菊死了,最有可能藏匿内存卡的人死了,你当然可以放宽心。”
“如果内存卡没在冯菊手上呢?”
“除了她,还能有谁?”黎敏珠细眉拧在了一起,“安和平、安锡,都已经死了,当年,又没有第五个人在现场,那就只能是曹斌所为。”
墨时谦淡淡的扫向她,“一切都是猜测而已。”
“可惜啊,曹斌死的太快,等到我们想要仔细盘问时,他就走了,那冯菊又是个刁钻狡诈的家伙。”说起冯菊,黎敏珠还是气得牙痒痒。
墨时谦沉默了一瞬,“我还是觉得那张内存卡,并没有在冯菊手上。她性情浮躁,并不擅长蛰伏,二十年了,如果内存卡真在她手上,只怕,她早就以此作为条件,拿来要挟我们墨家。”
“但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墨时谦打断她,“确实,当时并没有第五个人在场,那么,这件事就变得匪夷所思了。”
“时谦,这件事,你可得上点心,万一内存卡里拍到些什么。”黎敏珠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望着墨时谦欲言又止。
墨时谦冷嗤了一声。
“你是在关心我,还是在关心他?”
黎敏珠被怼的噎住,随即回道,“当然是在关心你。”
“大可不必。”墨时谦回敬,“你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件事?既然说完,那可以走人了,我还要工作。”
“时谦,这都五一了,你怎么也不带着恋恋和孩子们出去玩?”
墨时谦面无表情,“托你的福,乔恋已经知道撞死她父亲哥哥的司机是曹斌,也知道曹斌是我的司机,更知道当年那场事故中我就坐在车内,所以,她很生气,你说,这件事,不管搁谁身上,都会非常愤怒吧。”
“什,什么,她知道了?”黎敏珠慌乱。
“这个世界上终究是没有不漏风的墙。”墨时谦的眸光沉了下去,如同被乌云遮挡住光芒的星辰和大海,“她现在只知道皮毛而已,反应就这么大,如果,未来有一天,那张内存卡现世,被她看到,那又会掀起怎样的狂风骤雨……”
“不会的。”黎敏珠立即否决,“那张内存卡消失了二十年,肯定早就不见了,它不会再现世,更不会被恋恋看到。时谦,你放心,宋源已经死了,这个世界上,知道你秘密的人,除了我和秦洲,没有第三个人,你彻底安全了,彻底安全了。”
“是吗?”墨时谦缓缓抬起自己的掌心,看着掌心中杂乱的纹路。
“但愿如此,在这场连我都快要忘了自己是谁的话本里,我已经习惯了,不想再回到从前。”
……
黎敏珠走出墨氏集团时,抬头望了望墨时谦办公室所在的方向。
半响,呢喃出声,“儿子,以前是妈妈对不住你,但从今往后,我一定会尽力弥补的。”
她坐上车,司机转过头问道,“夫人,现在去哪?”
黎敏珠抿唇道,“听说国清寺的香火特别旺,我想去上个香,就去那里吧。”
“是。”
开了足足一个小时后,车子在国清寺的山脚停下。
黎敏珠下车,对司机叮嘱道,“你在这里等我,我一个人上去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