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报名,乔恋没有身份作假。
用的都是自己的真实信息。
照片、姓名、年龄、毕业学校,都如实上报。
顾佳期看着右上角那张蓝底证件照,可能是同性相斥的缘故,看到比自己长得漂亮的女性,她有一种天生的敌意。
看了一遍资料后,她把乔恋的设计稿翻出来。
眼角余光不过轻轻一瞥,不由愣住了。
“这。”顾佳期揉了揉眼睛,再三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不敢置信的惊呼出声。
“她怎么会知道这个LOGO,这可是我们家二十年前只出现过一次的花样图案。”
二十年前,她也还是个小娃娃。
但身为顾家唯一的女儿,她自然认得这个标志。
说白了,这个标志就是一朵半盛开的小雏菊。
经过艺术处理后,看起来很精致,同时又不失童真。
‘悦尔’这个品牌,自成立之初到现在,一共换过四次LOGO。
小雏菊是第二代,但当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所以很快被顾景同否决取消,随即有了后来的第三代、第四代。
这多年下来,很少有人知道。
即便是在顾氏干了十几年的老设计师,都一无所知,而这个乔恋,她到底是从哪里看到的?
顾佳期陷入沉思。
走廊外突然传来脚步声,顾佳期下意识将乔恋的设计稿藏起来。
“佳期。”阮素端着一杯热牛奶走了进来。
阮素在家时,不喜欢化妆,她平时也不怎么保养自己,但这肌肤却嫩的能掐出水似的,平常她们母女俩一起走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阮素是顾佳期姐姐呢。
“妈。”
顾佳期坐在旋转椅子上,往阮素那边转动。
阮素看到书桌上放的咖啡,皱眉,“大晚上的喝什么咖啡啊,小心睡不着,来,把这杯牛奶喝了,妈妈看你这段时间一直为了公司的事情操劳,都有黑眼圈了。”
阮素穿着再简单不过的黑色条纹家居服,下面是米色拖地裤,看起来倒比她的状态还要年轻。
顾佳期摸了摸自己好久没做保养的脸,“这不是公司刚搬过来吗,忙,是正常的,我哪里有妈妈命好,有这么一个疼自己爱自己的老公,连我看了都羡慕。”
阮素噗嗤笑道,“你也来打趣我。”
“我是说真的。”顾佳期双手托腮 ,“每当看到爸爸对妈妈这么好时,我就在想,我未来的真命天子要是能做到爸爸的二分之一,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是你自己太挑剔了。”阮素嗔道。
“这几年,多少优秀男孩子追你,你居然一个都看不上。”
顾佳期吐舌,“那些凡夫俗子,不提也罢。”
阮素把牛奶放到桌子上,叮嘱,“趁热喝了,工作上的事情,晚上完不成,就留着明天做,别累坏了身子。”
“谢谢妈。”
阮素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顾佳期突然叫住她,“妈。”
阮素停住脚步,扭过头,“怎么了?”
顾佳期动了动唇,眼底闪过犹豫,最终,那个问题还是咽了回去 。
“没什么,就是想说,您也早点睡。”
“这孩子。”阮素笑着将书房的门合上。
走廊上,脚步声渐行渐远。
顾佳期把乔恋的设计图,重新从下面拿出来,看了一遍又一遍。
“世界上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这个乔恋到底想做什么?”
原本,悦尔每年招设计师,设计师们递交上来的图纸,都是由顾景同亲自过目筛选的,这次搬到南城后,她自告奋勇揽下这门差事,顾景同便交给她来做。
“如果。”顾佳期呢喃。
“如果这张设计稿被爸爸看到。”
一个想法在心里产生,顾佳期脑海里隐隐有了轮廓,“难道这个乔恋想要接近爸爸?”
顾佳期仰靠在椅子上胡思乱想。
天马行空的想了无数种可能后,她猛地站起来。
大步走到书架前,踩在凳子上,够到了放在最上面格子里的一个小箱子。
箱子里放的,正是‘悦尔’自成立以后用过的那四个LOGO,以及一些尤为重要的合影照,和历史纪事。
顾佳期小心翼翼的,把画着小雏菊LOGO的那张图稿拿下来,放在灯光下仔细端详。
看了好几分钟,还是决定去找顾景同问个清楚。
楼下的落地钟,传来八记声响。
顾佳期知道阮素每晚八点,都有练瑜伽的习惯,悄悄绕过阮素的视线后,她径直走进主卧找到了顾景同。
顾景同刚洗完澡,穿着藏蓝色居家服坐在靠窗的单人沙发上看报纸,听到脚步声,下意识转过头,见是女儿,笑着问道。
“找爸爸有什么事?”
“爸。”顾佳期乖巧的叫了一声,将图稿藏在身后。
眉宇间还有些犹豫。
顾景同虽然宠爱她,但身为顾家目前唯一的孩子,她也并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小时候,她曾无意中,听到家中女佣聊天,提起她的身世,说她并非顾景同和阮素亲生。
这令她方寸大乱。
从那时起,她便有了心病。
这块心病,伴随着她,从童年、青春时期一直到现在。
无论如何,她都没有那份勇气,去偷偷做亲子鉴定。
在她看来,有些事情,装傻维持表面就好,没必要一探究竟。毕竟顾景同和阮素待她都不错,而顾家又没有其他子女。
但,至于这个小雏菊……
想到一些往事,顾佳期的眼神暗了下去。
阮素很喜欢鲜花,从她记事起,家里每个角落,厨房、餐厅、卧室、卫生间……都会摆上不同颜色不同品种的花束,但唯独小雏菊,一直没出现过。
倒也不是一次都没出现过。
顾家中途换过管家,那管家就曾在鲜花市场买过大把的小雏菊,用来点缀玫瑰。
顾景同看到之后,大发雷霆,当天就将那管家炒了鱿鱼,甚至还当众立下严令,以后顾家上下,都不能看到半片小雏菊的影子。
那次的事情,顾佳期觉得很夸张。
因为将小雏菊全部丢掉销毁后,顾景同还紧张的开窗通风,直到房间里没有一丝属于小雏菊的香气后,才松了口气。
顾景同最紧张的人,就是他的妻子阮素。
“佳期?”
顾景同见女儿久久发愣着没有说话,不由又蹙眉唤了一声,“你这孩子,怎么魂不守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