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那一天,他走进那间凉飕飕放满医疗器械的房间时,那个长着花白胡须老爷爷说的话。
“孩子,你还这么小,考虑清楚了吗?”
“我考虑清楚了!”
“万一有副作用,你这辈子,可就毁了呀。”
“爷爷,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但我现在急需用钱。求求您了,帮帮我吧……”彼时的他苦苦哀求。
“哎,希望你能没事,但这个副作用因人而异,我也不好说。一切,都听天由命吧。如果,你运气好没事,我估摸着活到百岁不是问题,但如果运气不好,也许只能活到三十出头。”
那一天,他和老爷爷的对话,在此时此刻,如此清晰的映入脑中。
一语成谶。
后悔吗?
如果现在再问他一次。
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老天爷从没眷顾过他。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他走进去的永远都是一条死胡同。
也许,这就是命!
……
乔恋吃了褪黑素,还是睡不着,于是起来开了灯和丛容视频聊天。
丛容搬到新房子,已经差不多一个星期了。
“怎么样?我去花鸟市场,买的这几盆绿植好看吧?有我喜欢的天堂鸟、琴叶榕、量天尺、龙血树。”
丛容是个夜猫子,看起来新鲜的很,在镜头那边叽叽呱呱的说着。
不停扭转角度,让乔恋看她的房子。
虽然丛容的房子,比起墨家和顾家的豪宅,根本算不上什么,但在乔恋看来,却是十分温馨。
乔恋不由的都有点羡慕丛容了。
“怎么愁云满面的,又跟你们家霸道总裁吵架了?”丛容问道,也不再转了,把手机架在支架上,开始嗦粉。
乔恋不想影响丛容的心情,沉默了一秒钟,决定隐瞒这件事。
她觉得自己这个朋友当得太不称职了。
似乎一直在输出负能量。
丛容刚买了新房子,是值得庆祝的喜事,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泼凉水让人家也不痛快呢。
“没有呢,我和他还挺好的。”
乔恋只能撒谎。
“丛容,你新家好漂亮啊,什么时候,我也过去住几天。”她撇开话题。
“好啊。”丛容坐在手机前,哗啦啦的吃着螺蛳粉,吃的满嘴都是红油,一边吃,一边被辣的狂喝水。
“就是你住惯了豪宅,还看得上我这种小庙吗?”
“我真的好喜欢你家哦,对了,你沙发背景墙有点空,要不要考虑买一副挂画?”
“恋恋,我正要跟你说这个事呢,挂画就不用买了,你直接给我画一副吧。”丛容三两下把螺蛳粉吃完了,又端起碗喝汤。
听到她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搞得乔恋的肚子也饿了。
“大姐,这么晚了还吃东西,你就不怕发胖吗?”
丛容擦了下嘴,“你不知道脑力劳动消耗很大吗?不吃饱,哪有精神码字。”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狂风大作,吹得阳台上的东西咣当作响。
丛容嘀咕,“哪来一阵妖风。”
乔恋打了个哈欠,终于感觉到褪黑素的效果已经上来了,她对着镜头挥手,“我睡了,你也别熬太晚。”
“拜拜。”
挂掉视频聊天,丛容盘腿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阳台上张望,这一看,才发现,原本挂在衣架上的好几件衣服都被吹跑了。
怪不得刚才一阵咣咣铛铛的。
都被吹到隔壁阳台上去了。
丛容住在703,隔壁是704,住进来这些天,好像跟邻居一次面都没碰到过。
她加了业主群,业主群里面也没这号人。
但丛容有时候回来,看到704门口放着垃圾袋,这说明肯定是有人住在里面的。
丛容在睡衣外面套了件外套,又用手梳了下头发,确定自己这个样子可以勉勉强强见人后,才踩着拖鞋开门出去,走到704门口前按门铃。
“邻居,你在家吗?嗯,不好意思啊,我的衣服被吹到你家阳台上去了,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拿一下?感激不尽。”
丛容夹着嗓音说话。
说完后,故作乖巧状的两手交叉,站在门口等待。
结果,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过去了,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丛容狐疑的咦了一声。
直接拍门,“邻居,你没在家吗?”
可是灯开着呀,灯光都从门缝里面泄出来了,她眼睛又不瞎。
“难道在洗澡没听见?”丛容嘀咕,“蹲厕所?便秘?”
她绝对猜不到。
一门之隔。
厉慎行就趴在猫眼后面。
听到丛容这些话,脸冒黑线,“……”
他既没有在洗澡,也没有便秘,只不过是不敢开门而已。
“哎,算了,还是留个纸条吧。”丛容自说自话的返回屋里,写好后,把纸条塞进门缝里,“邻居肯定在忙,他看到后,肯定会把衣服还给我的。”
丛容从来不会为了这些小事而烦恼,做完这一切,就轻轻松松回屋码字去了。
她哪里猜到门后的厉慎行此刻重重松了口气,后背的衣服全都湿透了,就跟做贼一样。
看到丛容把门关上,厉慎行拿手往脸上扇风,朝阳台走去。
一条连衣裙、一件带着蕾丝花边的小背心、还有一个黑色胸衣……
厉慎行提着这三件,返回客厅中,有点烫手的立马丢到沙发上,两手叉腰,“我就奇了怪了,这风怎么就这么得劲呢,能一次性吹三件过来。”
他想找个袋子装起来,就在这时,门外再次响起叮咚叮咚的门铃声。
厉慎行以为又是丛容。
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掀开猫眼,往外面这么一看。
差点吓得当场心脏病发作。
“妈,妈……”
门外正是厉母。
“儿子啊,快点过来开门。”
厉慎行一下子愣在原地,六神无主、手足无措、手忙脚乱。
等反应过来,自己应该做什么时,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沙发前,把丛容的衣服一股脑揣到怀里,火急火燎的钻进卧室,把这三样统统塞到被子底下。
“儿子,儿子?”厉母还在按门铃。
厉慎行气喘吁吁走到门前,拽了拽衣角,又抹了抹发型,嘴角上扬露出八颗洁白牙齿。
“妈,您怎么来了?”他笑着打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