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渐小下来。
也不再打雷了。
耳畔,唯有雨珠砸在地面上的声音。
在这令人感到寒心的暗夜中,是那么的清晰分明。
乔恋望着墨司瀚,眼眶中缓缓滑下一行泪,“我更后悔,自己那晚不该翻墙去找你,如果不去找你,我就不会看到你被那帮人痛打的画面,就不会因为心疼你,而选择去出卖自己的身体来换钱。”
墨司瀚看到剔透的泪水从她脸上滚落,喉管狠狠的咽动了一下。
“对不起。”
手中的枪,却没有丝毫松动,仍然顶在乔恋的额头上。
“虽然我舍不得你,但我妈对于我来说,更加重要。我妈带大我不容易,我答应过她,往后余生,一定会让她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墨司瀚的情绪,已经不像刚才那么激动,冷静下来后的他,身上多了一分破釜沉舟的坚毅。
“只有你死了,这个秘密,才能永远沉入大海。”
他浑身湿透,与她紧紧相贴,“你放心,等你死后,我一定会好好对待月月,会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来看待。”
乔恋忍不住笑起来,笑声中带着无尽的悲凉。
“又当又立,墨司瀚,你以为自己说这些话,我还能感激你吗?我恨你,恨自己当年瞎了眼!”
“那你说,我还能怎么办?”
墨司瀚目光哀戚,低吼,“我妈,好不容易被我爸重新接回墨家,好不容易开始过上好日子,这个秘密一旦曝光,我爸肯定会把她赶出墨家,我妈这些年身体一直不好,医生说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我只是想尽最后一点孝心。这难道都有错吗?”
水珠顺着他垂下的黑发,不断淌下。沿着他棱角分明的眉弓、鼻尖、下颌线,一点点滴落下来。
“你以为杀了我,这个秘密就不会大白 于 天下?”乔恋抬眸看着他,一字一字道。
“你这么大费周章阻止我和陈凯旋继续往下查,是害怕我们真的找到赵家司机,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六年前那晚的事情始末,赵家司机是知情人。”
“只要你死了,区区一个陈凯旋根本不足为惧。我送你先走一步,至于那个赵家司机——”
墨司瀚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声音嚣张狂佞,透着一股阴冷,“我会马上找到他,也送他一起下去陪你。只有死人的嘴巴,才最牢固,不会泄密。”
墨司瀚的脚步,再往前踏出半步。
乔恋后背紧贴着墙壁,两面夹击的局面,她根本没法逃。
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她只能尽量拖延时间。
“阿瀚,你真的要杀我?”
“我别无选择。”墨司瀚扣动扳机,“和你聊了这么久,也是时候送你上路了!”
“乖,闭上眼睛,一下子就会过去的,不会很疼。”
墨司瀚伸手,覆盖在乔恋的眼睛上,自己也是于心不忍的扭过头。
扳机一点一点往下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乔恋从口袋里摸出陈凯旋送给自己的折叠刀,朝着墨司瀚猛地扎去。
“啊!——”
墨司瀚根本没料到乔恋还留了一手,本能松开手,捂住自己受伤的部位。
乔恋趁机转身就跑。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扎中墨司瀚什么地方。
眼下,好不容易找到一线生机,她不能再有任何懈怠。
可惜,她想得还是太天真了。
山路崎岖,加上雨天路滑,即便乔恋已经十分努力,在跑出去百来米后,仍然被墨司瀚追上。
“砰!”
子弹擦过她的手臂。
乔恋手中所抓的石块,突然撒落,她整个人顺势从斜坡上滑了下来,坠进泥坑中。
在下一个瞬间,墨司瀚满是阴戾的脸出现在她前方,带着滔天怒意,狠狠掐住她的脖子。
“我倒是小看你了,竟然敢暗算我!”
这一次,乔恋真正感受到死神在接近自己。
墨司瀚的双眸,已经完全被愤怒仇恨侵袭,再也看不到任何一丝对自己的怜悯和不忍。
“放,放开我。”乔恋喘不过气来,整张脸涨成了猪肝红。
墨司瀚仿佛拥有了无上的力量。
捏住乔恋的脖子,把她一点一点从地上面举起来。
乔恋的脚底脱离地面,整个人悬空。
“墨,墨司瀚,你放手!”
恐惧占据她的大脑,这一刻,她也只是徒劳无用的说这些废话,企图唤醒他。
可惜,效果微乎其微。
墨司瀚再次拿枪指着她,眼里裹着无尽的杀意。
“砰!”
*
另一边。
墨时谦的人,很快在荒郊野外找到那辆面包车。
可惜,车里早已没有人影。
秦洲打着手电筒为墨时谦带路,看到车厢里残留的零星血迹,还有被剪断的好几截绳子,墨时谦捏紧拳头。
“一群废物。”
瞳孔中淌出吞噬般的寒意,哑声命道,“还不赶紧给我去找?不找到他们,怎么知道乔恋被送到哪里!”
“墨总,已经去找了。”秦洲低头,根本不敢直视墨时谦的眼睛。
身为墨时谦最得力的心腹,他当然知道乔恋在墨时谦心目中的地位。
就算发生过种种不愉快。
但这次,毕竟是涉及生命安全……
听到墨时谦已经完全嘶哑的声线,秦洲递上一瓶水,“墨总,您也别太担心了,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墨时谦低头,手指捏着眉心。
面对属下的关心,无动于衷。
“再加派些人手去找!”
“是!”
“回来。”墨时谦想到什么,突然叫住秦洲,“我们不能这么盲目的找人,把小少爷带过来。”
秦洲懵住,不明白墨时谦说这句话的用意。
墨时谦见秦洲半点回应都没有,冷喝,“还不快去!”
很快,墨羽就被带到墨时谦跟前。
看到儿子,墨时谦上前,揉了揉他的头发,“小羽,爹地知道你知识渊博,是行动的百科全书,现在,是时候让你出马了。”
“爹地,你想要小羽做什么?”
墨时谦牵着墨羽的手,直接走进面包车内,弯腰捡起残留在车厢里面的苔藓还有泥土。
抬眸,脑海里想象出当时的场景。
“那两个男人把车子开到目的地后,先下车,再打开后车厢的门,把乔恋给带下来,因而脚底下夹带了这些草本沙土。小羽,你帮爹地看看,能不能凭借这些苔藓泥土,查出乔恋被藏的位置。”
墨时谦这一番话,惹得周围所有人都震惊住。
但时间紧迫,没有人敢提出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