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素的表情,有一瞬的僵硬。
对上月月天真无邪的脸蛋,她仍然笑着,但声音却带着无尽的苦涩。
“我没有保护好她,让她走丢了。”
月月奶声奶气的,“走丢了,那是永远都回不来了吗?”
“我也不知道。”阮素摇了摇头。
她松开月月,极尽优雅的缓缓站起来,微风拂面,她优越的皮相即便是在阳光明晃晃的直射下,仍然瞧不出半点瑕疵。
阮素眺望远处大海的地平线,“也不知道,我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到她。”
月月年纪虽小,却也清晰感受到了属于她的悲伤,忍不住伸出小手,揪了揪阮素的旗袍。
“漂亮奶奶,你不要伤心。”
阮素笑着低下头,“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偶尔伤心一下也没什么,如果一直憋在心里,是会憋出毛病来的。”
月月噘嘴,“好可惜哦,我还在上幼儿园,这句至理名言还没学到呢。”
阮素忍俊不禁,突然想到什么,抬眸看了看四周,神色变得严肃,“小朋友,你的父母呢?”
从刚才到现在,她一直没有看到月月的父母。
国外的治安,比不上国内。
更何况,月月还这么小。
也许是自己亲身经历过一次那种刻骨铭心的失女之痛,阮素现在对那些不负责任的父母很是排斥。
当即不悦道,“你父母怎么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外面作画?太危险了,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月月见阮素急了起来,连忙摇晃小手。
解释道,“我爹地妈咪才没有把我一个人丢在外面呢,有保镖叔叔保护我呀。”
说着,月月指向五米之外金发碧眼的白人保镖。
阮素一愣,顺势望去。
那白人保镖身材高大修长,十分英俊,穿着黑色西装,眼戴墨镜,倒像个成功的精英人士。
见状,阮素为自己刚才过激的反应,感到不好意思,她朝着这位白人保镖微微颔首微笑。
白人保镖戴着耳塞,随时和墨时谦乔恋那边保持联络,见阮素朝自己打招呼,他也非常有礼貌的回了一个笑容。
与此同时。
别墅,落地窗后。
墨时谦下达了指令,“约翰,带月月回来,今天的任务到此为止。”
乔恋站在他旁边,将不远处月月和阮素的一举一动全都看在眼里。
她有些焦虑,直接抓住墨时谦的袖子,“顾夫人肯定就是我的亲生母亲,都到这个份上了,还不挑明吗?”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墨时谦瞥她,“听我的没错。”
“可是!”
“不要可是了。”墨时谦握住她满是凉意的手,“再晚,也就这一两天前后的事,你何必急于一时?”
乔恋垂下肩膀,漆黑的瞳孔里包含着太多复杂情绪,“我真的很着急,我一秒钟都等不了。我现在就想冲到她面前,问她有关于当年的事情,问个一清二楚。”
“放心,明天,就明天的事情。”
接到指令,白人保镖快步走到月月身旁,用纯正的中文说道,“嗨,小公主,我们得回去了。”
月月乖巧的点了点头,她没忘记妈咪对自己的嘱咐。
知道自己今天的刷脸任务已经完成了,她笑着对阮素道,“漂亮奶奶,我要回去了呦,明天,我们还在这里见面,好不好呀?”
阮素情不自禁,跟着弯起嘴角,“好,明天,还是这个时间,我来找你。”
两人互相挥手,阮素转过身去,可能是转的急,一时没看清脚下的枯树枝,差点被绊倒。
千钧一发之际,白人保镖条件反射的冲过去,第一时间抱住阮素的腰。
阮素惊魂未定,托住额头。
白人保镖关切的低头询问,“夫人,您没事吧?”
阮素面露尴尬,“我没事,谢谢你。”
她不喜欢和除了丈夫之外的其他异性有任何肢体接触,当即,礼节性的推开白人保镖。
“咔嚓、咔嚓!”
阮素没看到的是,不远处的别墅内部。
她的黑皮肤菲佣正拿着手机相机在不断偷拍。
拍好后,菲佣挑了几张发给顾佳期,打开语音,用十分蹩脚的中文说道,“顾小姐,你妈在外面钓凯子。”
阮素哪里猜到顾佳期今天是假装离开,实则是安插了眼线在别墅里,目的就是为了‘引蛇出洞!’
收到照片的顾佳期,高兴不已。
本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没想到阮素居然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惊喜。
照片中,月月只露出一个背影,看不清脸蛋,她旁边的白人帅哥像极了出现在电影画面中的男星,不管是身材还是五官,都完美的无可挑剔。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顾佳期一边欣赏着照片,一边嘀咕道。
“枉费爸爸对你这么好,一出国,就蠢蠢欲动,这么快跟外国佬搂搂抱抱上了。”
最后一张照片中,高大英俊的M国男人搂住阮素的细腰,阮素缩在他怀里,脸上有着一丝淡淡红晕,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是一对正在打情骂俏的情侣。
“老牛吃嫩草。”
顾佳期不屑的轻嗤了一句,把这些照片全都收起来放好。
回了条语音给菲佣,“给我继续盯着。”
她要搜集更多的证据,来证明阮素背着顾景同红杏出墙,这样一来,顾景同即便再怎么宠爱阮素,都会雷霆大怒。
只要阮素失势,她就成了顾景同身边最信任最亲近的人。
到时候,就算阮素找回亲生女儿,也不会影响到自己的地位。
这边,顾佳期沾沾自喜,那边,阮素有些恋恋不舍的目送月月离开。等到月月离开之后,她才发现,月月将画落下了。
当看清白纸上所画的内容时,阮素忍不住惊呆住。
刚才,她光顾着和月月聊天,都没注意到这孩子的画画天赋,竟然有如此之高!
这笔触,这色彩,这结构。
又有谁能猜得到,它竟出自一个不过五六岁的女童之手。
阮素感慨着,忽然眼神僵住了,因为电光火石间,她恍惚想起来,她丢失的那个女儿悦悦曾经也是画画的小高手。
当其他小朋友只会在描线本上乱涂乱画时,悦悦就已经开始展露出自己超于常人的艺术细胞。
如果,悦悦还活着的话,现在,应该在从事什么职业?
画家?设计师?还是美术老师?或者,她已经身为人母,辞去工作,在家做全职太太,将这门手艺传给了自己的孩子……
阮素天马行空的想着,忍不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