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重新恢复到往常的祥和静谧，仿佛刚才那场闹剧，根本没有发生过似的。
门口，不少人进进出出，看到这个年过半百仍然美到惊心动魄的华国女子，都会忍不住朝她投去目光。
阮素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继续哽咽着往下说道。
“悦悦，是悦耳的悦。不是月月的月……还有小鱼……我希望我的女儿能够无忧无虑的长大，没有烦恼，没有忧愁……所以才取了这个小名。包括悦悦这个名字，也是希望她开心高兴……”
阮素说到激动处，身体抽搐着，说出来的话也变得含糊不清。
但乔恋听得一清二楚。
当这一幕终于来临。
她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兴奋。
也许是因为月月出了事，这母女相认的情节安排，实在是不合时宜。
又或许，是因为她早已料到了这些，所以现在听到阮素亲口证实，也便比较心平气和的接受。
她缓步走到阮素身前，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到她肩膀上，往下拽了拽。
语气还算平静，“你先回去，外面凉。”
阮素感受到压在肩膀上的重量，抬起长睫，复杂的看向乔恋。
“我，我……”
想起前段时间，对乔恋的种种冷嘲热讽，阮素心里很不是滋味。
“因为佳期，我对你说了一些过分的话，对不起。”
阮素下意识想要伸手抱住乔恋，像所有久别重逢的母女一样，既热情又激动的紧紧抱在一起，然后再伤怀的嚎啕大哭。但她的手指不过刚触碰到乔恋的衣服，就怯生生缩了回来。
“对不起。”
她又说了一遍。
眼泪，跟决堤的洪水似的，彻底奔泻。
“你，你真的是我的小鱼儿吗？是我的悦悦吗？”
她还是带了一丝不肯定。
毕竟她和月月的亲子鉴定结果还没出来。
可，这一刻，她和乔恋面对面而立，也许是心有灵犀，阮素很快把那一丁点的不确定给拂开，她泪眼婆娑定定望着乔恋。
顺从本心的把心里面想要说的话，全都说出来。
“当年，妈妈不是故意弄丢你的，我就是进便利店买东西，一个转头，你就跑出去了。”
“你说你要去找什么小哥哥，妈妈追都不追不上去。”
“妈妈真的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阮素一声更比一声高。
乔恋的心，也跟着紧紧揪住。
若非乔建国交代，她也许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以为自己是乔家的孩子呢。
谁不希望和自己的爸爸妈妈生活在一起？
谁不希望自己的家庭和乐融融？
可这些，她都没拥有过。
她想起那个接线员说的话，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阮素。
比如，当年，在她失踪后，阮素身为母亲为什么没有继续跟警方联系？
还有，她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她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吗？
有太多太多……
但话到嘴边，都克制的咽了回去。
现在不是闲聊这些的时候，救月月要紧。
乔恋稍稍抬眸，把眼角的那点泪水给逼回去。
然后，再面色自若的对阮素笑着道。
“你不是带月月去做亲子鉴定了吗？等结果出来再说。”
“不，你就是我的女儿。”阮素这次倒是很坚定。
“双鱼手链，是我怀着你的时候，亲手去店里面做的，这错不了。”
阮素鼓起勇气抓住乔恋的手，“月月和你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你早就猜到我是你母亲了，对不对？所以前段时间才经常出现在我面前……傻孩子，你为什么不直接说，不直接问？非得这样大费周章的，还派月月来故意接近我……”
墨时谦听到这里，又替乔恋打抱不平。
皱眉，“你给她机会了吗？你刚才也说了，每次见面不是冷嘲就是热讽，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心冷。再有，我们去顾家也找过你好几回了，每次都是不在。最后一次，去找你，却得到你出国的消息。”
“乔恋知道你有头疾，害怕你大受刺激之下，又会晕倒，所以才想着利用月月去试探你，勾起你的回忆，想一步一步顺序渐进的接近你。”
“她的用心良苦，你明白吗？！！”
乔恋低眸，拽了拽他的西装衣角，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墨时谦这才停了下来，但仍然是气不过，又道。
“还有，除了你，你们顾家的每个人都对她抱有敌意，顾景同也好，顾佳期也好，哪一个不是说话阴阳怪气的？”
“好了。”乔恋不得不出声阻止，“先送……”
她想说先送顾夫人回去。
又觉得都到了这个份上，再这么称呼，未免很生分。
可是，直接叫妈妈吗？毕竟现在还没有板上钉钉，她也叫不出口。
只能略尴尬的跳过这一步，对阮素道。
“我们要去救孩子，你留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忙，先回去吧。”
“不。”
阮素却是激烈的摇头。
“都怪我，月月才会被掳走，我知道我在这里是帮不上什么忙，但你们放心，我不会添乱的。我安安静静在车里等着你们，等看到月月安然无恙救出来，我才放心，我求求你们，不要赶我走。”
阮素哭起来的样子可以真正用梨花带雨来形容。
她盘好的发髻已经乱了，纯黑色的发丝凌乱贴在脸上。
墨绿色的丝绒旗袍上也沾染了不少脏东西，应该是刚才被宋源踹倒时弄的。
乔恋深吸一口气，因为月月被劫持多少带点恼怒的情绪，终是被逐渐抚平。
“那你跟保镖一起坐在车里，别乱跑。”
阮素点了点头，“你们赶紧去找月月，不用管我。”
乔恋的鼻尖酸酸的。
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她猛地撇开视线，不再看向阮素，大步朝着另一辆车子走去。
墨时谦跟在她身后。
与此同时，墨时谦接到了秦洲的电话。
“墨总，已经接到他们母子三人，正在路上。”
墨时谦敛眉，“好，快点。”
他只说了三个字，便把电话挂断。
亲自驱车来到宋源所躲避的居民楼楼下。
保镖们早他一步，来到现场。
居民楼保留了传统的中式风格，很像国内的旧小区，甚至有些窗口还挂着未来得及收走的香肠和咸鱼干，墨时谦走进去，保镖跟在后面说道。
“这一片马上就要拆掉重建，所以原来住在这里的人都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