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时谦也是懵的。
直到乔恋即将跑出院子,他才如梦初醒般追了过去,在追出十来米后,终于将乔恋一把抱住。
“不是我,不是我杀的!”
墨时谦听到自己说出口的声音,带着不可遏制的颤抖。
双手像铁钳般,牢牢禁锢住乔恋的腰。
“我也是刚来。”
“来的时候,他们就死了。”
“地上的血,都快干了,他们真的不是我杀的。”
“你先冷静一下,不要到处乱跑,好吗?”
“我们报警处理。”
墨时谦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他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安抚乔恋,但不确定她到底能听进去多少。
直到过去许久许久,他才尝试着慢慢松开乔恋。
掌心捧在她的脸上,迫使她面朝向自己。
所触到的肌肤,是冰凉的。
她转过来时,嘴唇还泛着一层青灰,鸦羽般的长睫上沾染着几滴泪珠,“我相信你,我们报警吧。”
十几分钟后。
警察和法医都到了。
又过了几分钟,秦洲带着一帮保镖,浩浩荡荡的也到了。
随即,他们被带到警局,进行盘问。
因为墨时谦身份特殊,一系列流程走下来,都还算客气。
“那把刀,是我们墨家厨房的专用刀,用最好的高端合金不锈钢,经过锻打,精细加工,优良的热处理,最后打磨抛光制成,每把刀的刀柄上,都会镌刻着一个‘墨’字,视为我们墨家的象征。”
“警官,这显而易见,是一起栽赃嫁祸案,有人想对付我,对付墨家,还希望你们能够早日找到凶手。还我一个清白,也还死者一个公道。”
墨时谦把今晚的全部事情经过都交代了一遍,除了曹斌,他故意隐瞒不报。
乔恋那边,只是例行公事的交代了目击者记录。
很快,两个人都被放出来。
“墨总,这么晚了,还让您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慢走啊。”
“也不知道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竟敢妄想对您泼脏水,您放心,这件案子,我们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乔恋和墨时谦一前一后坐进车内,随后,车子朝着墨家开去,直到下了车,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这一夜,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实际上,乔恋有很多话,想要问墨时谦。
但同时,她也明白,自己好奇的那些事情,墨时谦是永远不可能告诉她的。
所以,她便有自知之明的选择闭上嘴巴。
太累了,连澡都懒得洗,乔恋直接换上睡衣,躺到床上睡觉。可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却全是冯菊母子俩惨死的画面。
墨时谦有洁癖,更何况他还碰了尸体。
乔恋听到他在浴室里洗了很久,大概足足有半个多小时吧,才带着一身湿意走了出来。
床侧往下塌陷,墨时谦的脚尖不小心碰了她一下,是冰冷的。
乔恋突然感到喘不过气来,每一次呼气吐息,都成了异常困难的事情。
“你就没什么要问的?”许久,身后传来墨时谦暗哑的声线。
乔恋没有动弹。
他伸手,落在她侧躺着的肩膀上,一点一点朝着他的方向扳过去。
等到俩人面对面,墨时谦在被窝里面抓住她的手。
“真的不是我杀的,你觉得我会那么蠢,用墨家的刀杀人吗?如果,我真的想要他们母子俩消失,大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又为何那么巧,会被你发现。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圈套吗?”
墨时谦说的很慢。
很有耐心的层层分析。
说完,认真看向乔恋。
似乎在等待得到她一个回答。
乔恋叹了口气,“能不聊这个吗?我现在一想到当时看到的画面,就觉得头晕犯恶心。长这么大,我这是第一次看到死人。”
“那你真的相信我吗?”
“你怎么跟祥林嫂似的啰嗦,我都说了,相信你相信你相信你。”
“真的?”
“比珍珠还要真。”
墨时谦突然猛地抱住她,像得到一颗糖的小孩子,欣喜若狂,“你相信我就好。”
乔恋仍由他抱着,在他所看不到的角度,眼神却渐渐黯淡了下去。
是,她是相信他,今晚的事情绝对不会是他做的。
但是,有一个成语叫做——举一反三。
那个真正的凶手,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布下这种一眼就能揭穿的局?
她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什么真相隐藏在某个角落,等着她去挖掘。
这一晚,墨时谦抱着乔恋入眠,他到底是忍住了,没问她到底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她也忍住了,没问他为什么大半夜的要去赴约。
两个人或多或少各怀心事。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彻底生根发芽,像蔓藤般爬满了整颗心房。
……
已是凌晨三点。
琳达为霍靳点上了助眠了熏香。
“霍总,您说这么蹩脚的把戏,乔小姐会上当吗?毕竟,像这种类似的桥段,港剧里就出现过不少。”
霍靳穿着白色华夫格的睡袍,侧躺在床上,左腿上的假肢已经被取下,他张眸,看着睡袍下空荡荡的一截,伸手摸了摸。
“兵法有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就是这种以假隐真、迷惑敌人的策略,才能打败对手。这一晚,注定是个不眠不夜,我相信乔恋心中已经怀疑,我们拭目以待吧,她很快就会去调查这件事的。”
“但是,如果墨时谦暗中阻拦的话?岂不是没有结果。”
霍靳笑了,“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拦得了一时,难道还能拦得了一世吗?再则,阮素那边也总该想起来一些事情了吧。他,逃不掉的。”
……
顾家。
美式风格的奢华大床上。
顾景同半拥着阮素而眠。
阮素穿着一件藕粉色的绸缎睡衣,皮肤白 皙洁净,丝毫看不出年龄感。
突然,她像是梦到了什么,额头上渗出一滴滴汗珠。
“素素、素素。”
烟雾袅袅中,她吃力的在满是苔藓的乱石中攀爬。
有人在叫她。
近在咫尺,又仿佛远在天涯海角。
“素素、素素。”
一声声揪着她的心房。
她茫然的抬起头,看向周围布满雾气的林间,颤抖着声线,“和平,是你吗?”
“是我。”
“和平,真的是你。”她喜极而泣,捂住嘴巴。
“素素,到我身边来,我有话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