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顾佳期狠狠的愣怔住。
她踩着高跟鞋,走到黄彩玉身前,居高临下的大声质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马蹄肉冬菇猪肉馅的水饺?”
黄彩玉刚要回答,顾佳期冷笑,赶在她开口前打断,“我是顾氏千金,想要讨好我的人,没有成千也有上百,这种小事,稍微打听下就知道了,确实不是什么难事。”
“没想到你一个打扫卫生的大妈,还有这份心机!”
“不是的。”黄彩玉使劲摇晃着脑袋,笨拙的解释,“你打小就喜欢吃这种馅的,这么多年过去,口味还是一点都没有变。”
“你说什么?”
顾佳期听到黄彩玉说出这种话,觉得很不可思议。
她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个女人的脑子莫不是不正常,还扯到自己小时候?
再也没有耐心和黄彩玉继续掰扯下去,命令保安,“既然她不肯老实交代,那就交给警察去处理吧。”
“是。”两名保安一用力,将黄彩玉彻底从办公室里拖了出来。
黄彩玉没什么知识文化,是个粗人,但也懂得一旦送进去后,以后恐怕想出来就难了。
吓得连忙伸手去拽顾佳期的胳膊。
“佳期,你听我说……我……我……”
“我什么我?”顾佳期嫌弃的一把甩开黄彩玉,目光停留在她满是污垢的双手上,“你这种下等人,真是穷疯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还送吃的给我,呵,就你亲手包出来的水饺,能是人吃的吗?”
黄彩玉的脸色有了明显变化。
嘴唇难受的抖动,“我包水饺之前,都把手洗的很干净,不脏的。我现在脏,是因为上午打扫了好几个卫生间。”
一听到‘卫生间’三个字,顾佳期更想吐,避之不及的离她远一点,怒道。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她拉走!真是晦气。”
顾佳期转过身,抽出几张湿纸巾擦拭刚才被黄彩玉碰到过的部位。
黄彩玉见自己不管说什么,顾佳期都听不进去,只能赶在保安拖自己出去前,无奈的低声道,“你的屁股后面,是不是有块黑色胎记?”
这么尴尬的位置,黄彩玉都不好意思说的太大声。
但顾佳期,以及那两名保安,都还是第一时间听清楚了。
两名保安愣在当场。
顾佳期有两三秒钟的迟疑和停滞,缓过神后,咽了下口水,对那两名保安道,“你们先出去,今天在办公室里发生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能对外透露。”
她个子高,气场强,两名保安当然不敢忤逆。
门,被关上。
等到办公室内,只剩下顾佳期和黄彩玉时,顾佳期重新审视眼前这个看似老实巴交的老女人。
真实年龄应该也就五十多岁吧,但看起来却跟六七十岁差不多。
满脸皱纹,皮肤又黑又粗糙,有些谢顶,稀稀拉拉的几根刘海,非常油腻的挂在前额,还有不少白头发。
她穿着公司统一发放的制服,制服是簇新的,用料也好,这样一对比,反倒显得她穿在里面的毛衣又旧又脏。
顾佳期绕着黄彩玉,前前后后打量了无数遍。
终是,气息不稳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胎记位置?”
话出口,顾佳期的腿也有些发软。
她快步走到办公桌前,单手撑在桌子边缘,用来维持自己身体的平衡,又拿起水杯,咕噜噜喝了好几口。
嗓子眼没那么涩了,她双眸迸发出一道狠厉,斥道,“我问你话呢,哑巴了?”
“佳期,我。”黄彩玉欲言又止。
两只手不停的搅着,“我就是猜的。”
“猜的?”顾佳期抬头,仿佛听到一个超级好笑的笑话,眼眶边溢出几点泪,“这里没有其他人,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就请立刻马上的说出来。”
“我现在还有耐心听你说话,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你想清楚!”
顾佳期心头横亘着一团气。
她直视黄彩玉,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狠劲。是在逼黄彩云,同时,也想给自己一个交代。
“我倒数三下,再不说,我就送你去警察局了。”
她举起右手,“三,二——”
最后那个‘一’字,还没说出口,黄彩玉一咬牙,豁出去了。
张着嘴巴,嗫嚅,“佳期,其实,其实我才是你的亲生母亲。”
顾佳期举着的右手,颓然垂了下去。
她面如死灰,看着黄彩玉,看着黄彩玉这张跟自己毫无相同之处的脸庞,内心一片荒凉死寂。
当黄彩玉说出自己的胎记位置时,其实,她就想到了这个恐怖的可能性。
但此时此刻,亲耳听到黄彩玉说出来,更像是当头一棒,彻底打断了她内心深处那微末的一丁点的侥幸。
“你是我妈?”顾佳期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往日雷厉风行的女强人,不断摇着头,往后倒退,再倒退。
“你跟我,到底哪里像了?眼睛,鼻子,还是嘴巴?我们一点都不像,我发现,人真的不可貌相,黄彩玉,你看起来老老实实的一个人,撒起谎来居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佳期,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是你亲生母亲。”
事到如今,黄彩玉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你三岁那年,老家闹旱灾,庄稼颗粒无收,实在是没得办法了,才把你卖给顾总。”
“卖了?”顾佳期瞪向她。
黄彩玉不停的搓着双手,布满皱纹的脸上全是内疚和自责,“农村重男轻女,你奶奶把家里仅存的那点粮食,全都省下来给你两个哥哥吃,你饿的面黄肌瘦,连走路都走不稳。”
“刚好那天,顾总下乡,过来送赈灾款,开车从咱娘俩身边路过时,看到了你。他说他既没有妻子也没有孩子,一个人在家里孤零零的,问我愿不愿意把你交给他抚养。”
“但我一分钱都没收!”黄彩玉说到这里,霍然抬起双眼。
“顾总要给我钱,我没拿,为了这事,你奶奶不知骂过我多少回。我心里寻思着,你待在我家,横竖是受苦受难的命,还不如去到有钱人家享福。顾总既是恩人,我哪里还能要恩人的钱。”
顾佳期冷冷,“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