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慈善晚会,拍卖的钱会捐给贫困山区的儿童。怎么?画得不好吗?”
“不是…,画得……挺好的。”我实事求是,裴子宇的画从来都是大师级别,这幅画更是比当年更精进了许多。
“对了,我做了两个提拉米苏,你拿一个回去吃,一个帮我带给我舅舅。”麦克递过了个小蛋糕。
“谢谢。一定很好吃。”我道谢。
麦克送我到门口的时候,我转过头,看到他把那幅画小心翼翼地包好,盖上白布的一瞬间,我看到了画上那个女孩儿的背影,的确非常孤独。
我骑着自行车背上画板回学校,一进校园就往系主任办公室的方向骑去。
在阶梯教室的拐角处,突然迎面而来的一群人像撒了欢的野猴子一样冲过来,那速度如果去参加奥运,中国体育肯定得第一。
人群都朝着一个方向奔去,有人口中还念着:“裴子宇的讲座啊!他第一次开讲座,晚了都没座位了。”
“你那么激动干吗,裴子字能看上你吗?”
“就是,听说他是和他女朋友一起回来的……”
“他们真是男才女貌啊。”
讨论的声音此起彼伏,我怔了片刻,又一波人潮袭击了过来,直接把我的自行车撞在了树旁,我瞬间连人带车被摔了出去,一阵巨大的疼痛袭击要爬起来,可是汹涌的人群实在可怕,我根本无力动弹。
“你没事吧?”有人低下身,好心将我扶起来。
那个男生声音亲切温暖,清秀而干净的一张脸,穿着一件针织衫,显得斯文大方。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创可贴,小心地贴在我手上:“暂时只有这个,凑合用用吧。”
我看着自己手里的创可贴还是卡通图案的,有些哭笑不得。
“谢谢学长。”我和他道谢。
“你怎么知道我是你学长呢?”
“你手上拿的课本,是药学系研一的课本。”
“观察真仔细。”男生笑了笑,他帮我把自行车扶起来,“我叫傅嘉遇。今年刚刚考到江大读药学的。”男生自我介绍。
他看着我车篮子里的画板突然问,“你是不是要去听裴子宇的讲座?我和他是好朋友,我带你过去,保证你有座位哦。”
“我不是……”
“看你为了看他都受伤了,看来是铁粉啊。”傅嘉遇也不管我的意愿,把我放在车后座,推着我就往第三教室去。
“学长,我真不是来听讲座的。”我真的不明白,难道这个点钟出现在这个方向的都是奔着裴子字去的?难道自己真的长得那么像裴子宇的脑残粉?
“没事,既然来了,不妨看看,我保证你看完肯定会喜欢他的”傅嘉遇像是对自己的好友特别有把握。
这简直是绑架!我在心里呼喊。
“人好多,我扶你。”说着他扶着我下车。
第三教室的门半虚掩着,透过段距离,我都看300人的阶梯教室除了考试难得座无虚席密密麻麻全是女生,好多都经过精心打扮。环肥燕瘦什么类型的女生都有。
可见裴子字的魅力多么强大。
“我带你进去吧。”傅嘉遇很积极地拉着我。
“不用了,我站在门口看看就行了。”我牢牢地拽着门,死死不肯踏进去。
“你们这些女生啊,喜欢又不好意思。”傅嘉遇径直走进去。
我站在门口,手扶着门,隔着门口的小玻璃窗,我看到裴子宇就坐在那里,随意地翻着一本杂志,阳光照在他的身上,阳光充沛的阶梯教室里,我仿佛看到许多年前我们坐在图书馆的阁楼上,他在看小说,静静地垂着头,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他身边站着的是依旧美丽动人的刘姿函,她就像个标准女友,骄傲而美丽地看着眼前所有的一切,特别是整间教室300多名虎视眈眈的姑娘们。
刘姿函永远都不变,鹅蛋脸,杏口柳眉,笑起来有一种婉约的动人。加上从小学习画画和钢琴,站在那里隐隐透着一股高贵的气质。
似乎这么多年,能一直站在裴子宇身边与之匹配的就只有刘姿函。
我算什么呢?
算什么呢?
曾经那么努力地想要站在他的身边,拼了命的去做好所有的不可能,可是换来的只是虚情假意的报复。
只是现在计较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握紧了手,收回差点要抬出去的脚。
我以为我不想再看到他,可是当我再看到他,我还是会想像年少时那样欢喜地跑到他面前,多么可悲的念头。
喜欢一个人最大的悲哀并不是为他低到尘埃里,而是他在你猝不及防的时候,你还罔颐脸皮,对他恋恋不舍。
我绝对不会让自己成为那样的人。
就算我的心让我想要跑过去,我的自尊也不允许我在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我转过头,忍着脚上的伤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然后我踩着自行车,忍着手上的疼痛,一路去了三食堂。
我多年以来排遣心情的方式就是暴饮暴食,虽然这几年我对食物的爱恋已经不如当初那般热烈,可是在每次我被头昏欲裂的伤痛逼得喘不过气的时候,我还是会选择吃东西。
有人说唯有美食和爱不可辜负,可是爱太虚幻,不是我们能随心所欲把握的,相比之下,食物虽然简单粗暴,却能暖心沁胃。
“来五两米饭。”我的声音有些大,周围的人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我,没人想到像我这么瘦的女生会点这么多米饭。
我才不理那些男生庸俗的目光,打开麦克给的提拉米苏吃了起来,甜苦适中,松软馨香,真是美味至极。
阿姨给我用了一个几乎盆儿那么大的容器盛饭,我吃完提拉米苏又挥起勺子一口一口地把这些米饭送到自己的嘴里,用力地咀嚼,大口地吞咽。
“吃这么快,不怕被噎死吗?”突然我的耳边出现了一声熟悉的声音。
淡淡的草药味,是我这么多年都熟悉的味道,这声音,除了裴子宇,再无他人。
我头也不抬,埋着头一直吃,像极了一只不会站直的鸵鸟。
“喝水。”裴子宇坐在我面前招一瓶矿泉水放在我的面前,口气是命令式的。
一瞬间周围的喧嚣停止了,很多人都在朝着我的这个方向观看。
裴子宇的影响里从来都不比宋星和小。
我看着眼前白色的米粒顿了顿,逼自己从饭盆里抬起头。
该来的总要来,逃避不是解决的办法。
裴子宇琥珀色的眼眸首先跃入我的眼中,那是记忆中熟悉的眸子,曾经青涩的脸庞已经变得成熟,却依然英俊好看。
许久不见,裴子宇那张高高在上冷若冰霜的脸庞还是那样吸引我的目光。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他能蛊惑我一次,却再也不能蛊惑我第二次。
我的腮帮子因为米饭被塞得鼓鼓的,刚刚塞到嘴里的饭还没有吞下去,只是睁着眼睛直视裴于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自己送上门来,我为什么要躲?
何况,错的也不是我。
我拿起裴子字买的矿泉水瓶,真的很想学电视剧里把水泼在他的脸上,让他滚出我的视线,可是作为一个成年人,我知道这么幼稚的行为已经不适合了。
我就着水把口中的饭咽下,扬起一个疏离的笑容说:“裴师兄,好久不见。”
裴子字看着我,英俊的脸上荡着深不见底的冰冷,我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可是却再也不是曾经的小心翼翼、懂憬美好了。
我的敌意应该非常明显,但凡是个识相的人都知道我在拒绝他。
我以为他会尴尬地和我说几句客套活然后离开,但是我没想到,半响之后他只是说了四个字:“吃饱了吗?”
我想起曾经看过的一句台词:有时候不是我们傻,而是对方太狡猾。
“饱了。”我冷冷地回答,顺便拿纸擦了擦嘴。
“你的腿在流血。”他皱眉看着我的腿。
“小伤而已。”如果是以前他关心我,我会高兴得跳起来,现在这些小恩小惠的关心已经再也无法打动我。
“走,我带你去擦点药水。”
“我自己可以处理,不需要麻烦裴师兄了。”我站起来,“您现在应该在阶梯教室开讲座,何必为了我这种无关紧要的人跑一趟。”
我不知道裴子字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我已经尽量避开他了,我以为避开他就没事了,可是他为什么要出现!
我不去看他,只是转过身离开餐厅。
腿上的疼痛让我咬住了牙齿,刚田邪一下摔得不轻,虽然可以勉强行走,但是痛得也是锥心。
只是没想到我刚刚还没走几步,就被人从后面拦腰抱起来,我心里一惊,已经掉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熟悉的怀抱,抬头是那张魂牵梦绕了许多年的脸,
裴子字,他到底在做什么?
“裴子字,你快放我下来,你要干吗?”
“嘘。”他瞪我,完全没有要松开我的意思。可是我却异常愤怒。
“我自己可以走,我又没残废!”我拼命挣扎,“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帮助,你快点放我下来。”
裴子字完全不理会我的抗议,一路把我抱在怀里,学校里走过的人都停下来看我,所有人都沸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