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说很多我和米亚小时候为非作歹的事情,也说后来我们胡吃海塞的事情,我还给他介绍老郑给我做的每一件衣服,我都给他们取了名字,他们就像裴子宇一样,是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存在。
他每次静静听完我的话,都会白我一眼说:“无聊。”
认识久了我发现裴子宇虽然表面上很冷漠但是心底却是非常柔软,他会每天去给公园里的小野猫喂吃的,也会去孤儿院做义工,他看到所有弱小眼神都会变得温暖。
我真的感觉他变了,和刚开始认识的那个裴子宇不一样了,特别对我,再也没了以往的排斥和拒绝。
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改变了他,只是这种改变真让人开心和欣慰。
吃完东西还有剩下的钱我会拿去夹娃娃,从小到大我夹娃娃从来都没有夹到过,每次都差一点点要成功的时候娃娃就掉了。
和裴子宇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例外,每次兴冲冲地看着那个娃娃被夹到了口子上,却又在关键的地方掉了下去。
“骗人的,这绝对是骗人的!”我抗议,捏着手里最后是六个游戏代币叫着!
“买一个不就好了吗?在这里浪费时间做什么?”
“买的和夹的怎么能一样呢?夹到的等于是惊喜,那种快乐可不是买能拥有的。”我两眼泛光地趴在玻璃窗上看着里面的娃娃,就好像被吸铁石吸住了一样。
“啧。”裴子宇拿过我手里剩下的三个游戏币投到夹娃娃机里。
他眼神专注,动作缜密,前后不过一分钟的时间,一个巨大的小熊就从夹娃娃机里掉了出来。
我看的目瞪口呆,为什么我夹破了脑袋都夹不到一个,可是他却可以随随便便成功!
他把那个小熊玩偶拿出来塞到我怀里:“这样可以走了吗?”
“怎么这么容易!你是不是以前练过?”贴着柔软的小熊,我不敢想这是真的。
“没有,这是第一次。”裴子宇斜挎着书包,若无其事地走着。
我紧跟在他身后:“和你们这些高智商的人做朋友真是太累了。”
我抱着小熊的玩偶和裴子宇走在景安的街道上,他总是冷着一张骄傲冷漠的脸,但是我却完全不在意。
那时候我感觉,就这样静静的跟在他身边,已经获得了全世界的幸福了。
这个暑假我本以为会在无聊的悲伤中度过,没想出现了意外的惊喜,就像夹娃娃机一样,自己费尽心机都没有夹到,却在某一天突然轻而易举得到了。
从认识裴子宇开始,我的人生就时不时有各种各样突如其来的惊喜。
让我本来平凡的人生变得多姿多彩。
那时候我很感激上帝,让我遇见了一个改变我一生的人,因为他的出现,让我本来庸庸碌碌的生活变得有了追求和理想。
*
高一开学,我和米亚好像都重获新生一样,虽然高中繁重的学业很快将我们压的喘不过气,可是我们在枯燥的学习生活里似乎都找到了新鲜的空气,依然过得开心而且明媚。
米亚的手经过一个暑假的休养,恢复的又可以打排球了,她正式加入了秋淮的舞蹈社,不过秋淮和我再三保证绝对不会让米亚受伤我才同意。
宋星和从夏令营回来之后眉飞色舞和我说夏令营里遇到的各种美女。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美女全都围着他转哭着喊着要跟他一起回来。
这种梗我听得直打呵欠,为此宋星和气的扒拉我耳朵好几回。
我心思不在宋星和身上,我还沉浸在和裴子宇恢复到友好关系的愉快气氛中。
无奈宋星和连续好几天都拉我去小河边聊天,两个月没见,我也不好推脱,加上宋星和已经进入高三,高考完就各奔东西,再见或许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我一想到他们高考后要离开景安,心里就万分难受。
开学一周之后我才抽空去了趟图书馆,王阿姨看到我非常高兴,大老远就和我打招呼。
“郑欢,好久不见了,阿姨可真想你。”
“王阿姨,我也想你。”
“子宇在里面。”王阿姨冲我使了使眼色。
裴子宇站在一排历史书前找书,我悄悄地走过去从他身后蒙住他的眼睛:“快猜猜我是谁。猜不出来晚上不许吃饭。”
“王阿姨吧。”
“我有那么老吗?真是的。”我松开手。
“还知道要来?”他冷着脸低头翻书,声音闷闷的。
“刚开学忙得手忙脚乱的,高中的课比初中难多了。”我偏过头去看他:“你在等我啊?”
“谁等你了?想太多。”裴子宇巴蜀和上访到架子上。
“等我就等我,干嘛不承认!”我拆穿他。
裴子宇已经走到另一排书架去了。
“喏,这些书有空多看看。”裴子宇把一堆书放在我怀里。
我低头,每一本都是和美术画画有关的书籍,每一本都又厚又重。
“你如果以后想学画画的专业必须要时刻提高你自己的水平,一点都不可以松懈,没拿学习忙当借口。”他板着脸的样子真是太像老师了。
“你比慕老师还像老师。”
我又开始经常出没图书馆,几乎把那里当成了第二个家,我还从家里拿来了许多空瓶子开始养了各种各样的水培植物。我每天给它们浇水修剪,悉心照料。
图书馆因为这些植物,添了许多朝气,来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平日里我和裴子宇常常一起坐在图书馆的小阁楼上画画,狭小的空间里堆满了书,阳光从外面洒进来,可以清晰地看到空气中飘散的粉尘,阁楼里充斥着颜料和草药的味道,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各画各的,时间缓缓流淌,仿佛就是最好的定格。
裴子宇虽然已经上高三,可是他一点也不为学习紧张,依然每天慢悠悠地看书画画,他很少去学校,几乎所有的课程就是自学完成,每次学校放榜我都第一次跑到红榜前,裴子宇的名字永远都在红榜第一个位置。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自学也能有这样好的学习成绩,可能天才的脑子和我们普通人真的不一样吧。
有时候我坐在他对面看他,阳光打在他柔软的头发上,把他白晢好看的脸孔照的愈发清秀迷人,他专注的眼睛像是璀璨的星子,他拿画笔的手洁白修长随着光线一路流转,我经常看晃了神。
有次他突然抬起头,我措不及防的和他对视一望,马上转头,假装去看其他。
他星目一沉,直接把我拎起来放到他旁边:“靠近点,一次看个够。”
我红着脸不好意思的低头。
那时候我看着他暗暗地想,如果时光就此停在这一秒,永远停在这座狭小的楼阁里,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我默默地做他身边的一个小跟班,静静地努力只要和裴子宇在一起,每一天都是快乐的。
那时候的我,多么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长大,永远不要面对分别的伤痛。
可是时光总喜欢无情的带走所有的期望,在你面前将它生生地碾碎,化成灰烬。
有人说,世上不幸的生活有千百种,而幸福的生活却只有一种。
和裴子宇熟悉起来以后,我才知道,那单独的一种是什么样子的。
你迫不及待的想要和旁人分享你的喜悦,又因为怕得不到善意的祝福而小心翼翼地藏掖着,于是终日怀揣着美好的梦境,期待未来破茧而出的那一刻。
在我十六岁的年纪里,我做过无数瑰丽的梦,我梦到自己快快长大,变得又高又漂亮,我成绩斐然,还有诗书气质,站在哪里都如同耀眼的明珠。
我有这样美好的梦,全都因为梦里的远方有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
他在远处微笑着冲我伸出手,想要带我走入他的城堡。
而那个带我进入城堡的少年,他叫裴子宇。
在我的青春里,裴子宇的名字曾经占据了非常重要的位置,重要到我甚至觉得它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永远无法与我的血肉分离。
所以当我第一次知道他即将离我而去的时候,我好不容易堆积起来的幸福在一霎那又轰然凋零。
一年的时间过得飞快,高考倒计时的牌子天天挂在学校门口公告栏的醒目位置,高三年级所有学生都进入了备战状态。
裴子宇和宋星和都迎来了人生至关重要的一战。
以他们的成绩,闭着眼睛都能顺利考上大学,我曾有一次无意间看到裴子宇在看川州美院的招生计划,那是画画的最高殿堂,所有学画的人都向往的地方。
我看着自己中游的成绩和目前的画画水平,觉得这辈子都难以企及。
现实总是让人觉得很残酷,我拼了命去学习,不过是只排在年级的中游,而裴子宇几乎都不去学校,每次都名列榜首,命运有时候真的是这样,你拼了命去努力才能得到一点点的东西,有些人轻而易举就拥有了,你真不知道应该骂老天的不公,还是要骂老天没有把公平放在你这边。
不过还好,拥有不公平的那个人是裴子宇,我心里也就平衡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