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时候萌生逃出村的想法呢？
是村里的小狗被几个小男孩打死后，大人却高兴的分食。
是爷爷摔碎瓷碗划破奶奶的脸。
又或是我意识到了我的出生是不被期待的时候。
于是我来了一场豪赌。
把自己嫁给了七十岁的老头。
1.
在爸妈眼里，我从来不是自己。
我一出生就是一个姐姐，因为我注定会有个弟弟。
我叫盼娣。
而弟弟也在我三岁的时候被盼来了。
那天，妈妈被接进了村里的「迎子房」进行生产。
三岁的我被独自留在家里。
等了一晚上，也没有大人进来，我饿的眼前发黑。
突然，我隐约闻见一股肉香味。
我赤着脚摇摇晃晃走出去，看见隔壁胖大妈给她家大黄狗放了一盆肉骨头。
很香。
大黄狗吃完后，就卧下睡觉，我看着铁盆里剩下的一点肉腥，忍不住悄悄地走了过去。
但我的手还没有够到铁盆，大黄狗就醒了。
「汪嗷——汪嗷——」
它狂叫着向我扑了过来，我被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动弹不得。
还好它被链子锁着，咬不到我。
胖大妈听到狗吠声走了出来，看见坐在铁盆前吓得失了魂的我，骂骂咧咧。
「狗日的刘家的赔钱货，跟狗抢食儿吃，贱不贱！」
她扭着我的耳朵将我拎起来，拖着我往前走。
疼得我嗷嗷直叫。
她来到一个灯火通明的房子前，我闻到了很香很香的味道。
打开门，里面一群人在热热闹闹的吃大餐。
胖大妈把我往里一丢。
「管好你们家的赔钱货！来跟我家狗抢食吃，也不看配不配！」
胖大妈骂骂咧咧的走了，爸爸走到我的面前，我害怕的蜷缩成一团。
「家里是养不起你吗，你非得去人家狗嘴里找食吃，嗯？你是饿死鬼投胎啊！」
爸爸拎起我把我丢进一个黑屋子里。
我蜷缩在一个角落里，无声的哭着，耳根火辣辣的疼。
过了一会儿，奶奶进来了。
「嘘！别出声，饿了吧，来，吃点东西。」
她端着一个碗，碗里面是汤泡饭，还有几根菜叶子和几块肥肉。
我大口大口扒着饭，她坐在一旁用冰凉的手抚摸着我被撕裂的耳垂。
吃着吃着我就哭了，鼻涕眼泪混着饭多了一分咸涩。
奶奶抱着我，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背。
「乖宝不哭，乖宝不哭……」
吃饱后，我卧在奶奶的怀里抓着奶奶布满皱纹干瘦的手睡着了。
这是我十六岁前吃的最好吃的一碗饭。
之后我才知道，这晚，妈妈生了双胞胎，喜得两个儿子，爸爸高兴的立马办了席。
而被丢在家里一晚上没饭吃的我，没人记起，除了奶奶。
两个弟弟叫孙光宗和孙耀祖。
2.
之前，在家我还能喝上几口牛奶。
可有了弟弟后，我甚至连一口稠的米粥都喝不上。
妈妈生了两个儿子，是大功臣，所以做饭和家务全都落到我身上了。
我拿着堆满脏衣服的盆去村里的河里洗衣服。
迎面又看见了那只大黄狗。
它直直的向我跑来，狂吠着。
慌乱之中，我拿手里的洗衣盆砸了过去。
衣服散了一地，它疯狂撕咬着。
我朝后跑去，却被一个石子绊住了脚，摔倒在地上。
「汪嗷——汪嗷——」
听着狗叫声越来越近，我绝望的闭上了眼。
「汪！汪！汪！」
突然身后传来另一只狗叫声，稚嫩而清脆。
我转头去看，竟是村里的流浪狗！
因为它黄黄的，所以我喜欢叫它金豆豆
大黄狗呲牙咧嘴吠了几声，跑了。
我抱着金豆豆蹭了蹭，把眼泪和鼻涕都蹭到它身上了。
衣服被大黄狗咬烂的结果就是我挨了一顿打。
爸爸骂着我「赔钱货」把我踢出了家门。
刚学会说话的弟弟拍着手也学着喊。
「赔钱货！赔钱货！」
这个夜晚风很凉，我缩在院子里，冻的瑟瑟发抖。
「嗯……嗷嗯……」
突然有什么东西拱着我，我睁开眼睛一看。
竟是金豆豆！
我把他抱在怀里，喃喃自语。
「金豆豆，我们都是没人要的孩子……」
3.
第二天，我是被踢醒的。
「嘿嘿，你们看赔钱货抱着流浪狗，哈哈哈哈……」
我艰难的睁开眼睛，看见几个村里的小男孩对我笑。
他们拿着小石子往我身上丢。
金豆豆从我怀里出来，对着他们咧着嘴叫唤。
男孩们不仅不怕，竟还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们看，流浪狗竟还想当护花使者，哈哈哈哈哈……」
「不过赔钱货和流浪狗还真是绝配！」
「赔钱货！流浪狗！赔钱货！流浪狗！」
金豆豆一下冲进起哄的男孩们，咬住起哄最大声的男生宋高志的手臂。
「啊！」
他发出一声惨叫，一下把金豆豆甩了出去。
他恶狠狠的骂。
「妈的一条没人要的流浪狗竟敢咬老子！」
他使唤着其他男孩把金豆豆捉起来然后装进麻袋里。
他们开始对那个麻袋又打又踢。
「汪——嗷！汪汪！汪……汪汪……汪……嗯……」
麻袋里金豆豆的声音越来越小。
「金豆豆！」
我要上去抢麻袋，却被一个小胖墩坐在屁股底下动弹不得。
麻袋逐渐没了动静，谁知他们还没完。
宋高志又把那个麻袋扔进院子里的一个水缸里面！
「大清早的，吵什么！吵什么！」
爸爸从屋里走出来，打着哈欠不耐烦的说。
我像看见了救星一样。
「爸……」
谁知宋高志抢先告状。
「叔叔，这条流浪狗把我咬伤了。」
他向我爸爸展示泛着血丝的咬痕。
我震惊，急得哭腔都出来了。
「不是的不是的，明明是你们先打我，金豆豆是为了保护我……」
爸爸皱着眉头打开湿哒哒的麻袋，被浸湿的皮包骨头的金豆豆掉了出来。
它满身伤痕，黄毛毛紧贴着身体，看着竟还没我爸爸的脚大！
谁知爸爸大喜。
「这条流浪狗总算死了，有狗肉吃喽！」
爸爸不仅没有骂宋高志，反而赞扬的摸了摸他的头。
「好小子，有魄力，将来能成事！我把这狗宰了，给你带一半回去。」
我眼里的光渐渐熄灭。
晚上，厨房里飘来一股肉香。
我躲在卧室里不出去。
奶奶想来叫我出来吃饭，却被爸爸叫住了，他大声的说。
「你就别叫她了，她啊！是野猪吃不了细糠！」
我手里握着地上捡来的金豆豆的毛毛，抹着泪。
都怨我，要是金豆豆不保护我就不会死了……
奶奶推门进来。
「乖宝，吃点饭垫吧垫吧吧！一天没吃了！」
她递过来一碗大米饭，里面有几颗榨菜。
我接过来，一小口一小口的往嘴里送。
奶奶扶着我的背，温柔的说。
「乖宝别伤心了，看你这样，金豆豆在天上也不会高兴的。」
我擦了擦泪。
「金豆豆去天上了吗？」
「嗯，万物生灵去世后都会化成天空上的星星，你想它了就望望天，最亮的那颗就是金豆豆！」
我往窗外望去，果然看见了一颗亮亮的星星。
我高兴的拉着奶奶的手说。
「真的唉，奶奶，奶奶，你看看！」
「嗯嗯，奶奶看见了。」
4.
上小学时，村里开了一个盛大的席。
因为村里出了第一个大学生，是个男生。
村里人争先抢后的围着他，都挂着灿烂的笑容。
我有点羡慕，因为平时他们都对我没给好脸色。
爸爸抱着两个大胖弟弟，对他们说。
「以后你们也要好好学习，考上大学，这样全家都能跟着你们俩享福了。」
胖弟弟忙着啃猪蹄子，没搭理爸爸。
我凑上去，仰着头认真的说。
「爸爸，我好好学习，以后考上大学接你们去城里住。」
爸爸低下头，看着我，嗤笑一声。
「哼！就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出息，以后乖乖嫁人就行了。」
我鼓起腮帮子，很不服气。
凭什么弟弟能考上，我就考不上。
小学的老师都夸我聪明，反而是弟弟们，到现在连1到100都数不清。
谁更有希望考上大学，但凡有点脑子就能想明白！
难道仅仅是因为弟弟们是男生，我是女生吗？
奶奶或许看出我不服气，摸着我的头，慈祥的说。
「乖宝，不要听你爸，你想干什么奶奶都支持你。」
于是一个小小的种子在我心里种下。
我要向爸爸，向这个带有男女歧视的村子证明，我一点也不输于男生！
5.
小升初，我成功考上市里重点初中。
我兴奋的拿着录取通知书往家里冲，一打开门，却看见爷爷摔碗。
锋利的碎片四溅，划破了奶奶的脸。
「这米饭怎么煮的那么硬！你要噎死我吗！」
爷爷摔门进了卧室。
奶奶默默的收拾着碎片。
我抓紧上去，抢过她手里的扫把。
「奶奶我来，你快去贴个创可贴。」
奶奶笑着摆了摆手。
「不大紧，一会就结疤了，我再去煮一碗米饭。」
看着奶奶佝偻着腰又进了厨房，我心里升起一股火。
我看到两个长得越来越胖的弟弟瘫在沙发上玩手机，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就不知道帮帮奶奶吗！白长那么多肉！」
光宗耀祖一个抬起眼皮看了看我，一个直接当聋子。
我直接上去抢过他们的手机摔到地上。
谁料到他们直接开始哭，直接把我爸给哭了出来。
「怎么事儿？怎么事儿？我的两个大宝贝儿子怎么哭了？」
「唔……爸，姐姐摔我手机！」
「不是，他俩……」
「啪！」
我话还没说完，爸爸就甩过来一巴掌。
我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爸！他俩天天只知道玩手机，都快玩废了！你没看见他俩已经快比隔壁胖大妈家里养的猪还肥了吗！」
「啪！」
又是一个巴掌。
「有你这么说弟弟的吗！今晚你别吃饭了！」
「不吃就不吃！」
我气愤的回屋，本来拿到录取通知书的好心情全被毁了。
过了一会奶奶进来了，塞给我一碗饭。
「乖宝，我给你偷偷留了一点饭，你吃点吧！」
我接过来，却没吃，反而问奶奶。
「奶奶，爷爷这么对你你不生气吗？」
她笑了笑。
「习惯了，几十年了，我都是这么过来的。」
「奶奶，你就没想过反抗吗？」
「我想过啊，怎么可能没想过，可我16岁就嫁给你爷爷了，我也没读过书，不识字，裹得小脚也走不长路。」
「奶奶没有能力反抗啊！」
她摸了摸我的头。
「可是你不一样，乖宝，现在时代不一样了！人的思想变了！乖宝，你为我着想我很感动，可是你今天太冲动了！」
「在还没有能力的时候反抗，只会把自己置于更坏的处境。」
我沉默。
「乖宝，好好读书吧！等你以后出息了，可别忘了奶奶！」
我握住奶奶瘦弱的仿佛没有肉的手，眼神坚定的看着眼前的老人。
「一定奶奶，我以后一定会把你接到大城市，好好享福。对了，奶奶你看，我今天拿到的录取通知书。」
我将放在兜里折起来的录取通知书展开给奶奶看。
「好好，我孙女真棒！」
奶奶小心翼翼的接过去，一点一点的把折痕抚平。
恍惚间，我好像看见她眼里闪着泪光。
「乖宝，这个给你。」
奶奶小心翼翼的从兜里掏出一块叠的整整齐齐的红布，慢慢展开。
一条栩栩如生的凤凰出现在眼前。
我惊喜的接过来。
「奶奶！这个是给我的吗！好漂亮！」
她慈祥的笑着。
「奶奶没什么别的本事，就绣了一块手帕给你，你喜欢就好。」
「这是你绣的啊！好厉害！能不能教我啊，奶奶？」
「你想学？」
奶奶有点诧异。
「嗯嗯！」
我笑着点了点头。
6.
可惜奶奶还没有等到我出息就走了。
而这时我刚接到我超市一中分数线十一分的电话。
电话还没挂，我就不顾一切的往家里冲。
可奶奶已经送去火化了，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7.
虽然我考上了市一中，可爸爸并不允许我去。
两个弟弟小升初只考了一百多分，只能分到很差很差的初中，爸爸想花钱把他们送进去。
需要小几万，可家里根本拿不出这么多的钱。
而来钱最快的方式，就是卖女儿！
正好隔壁村一个很有钱的商人王志国想给他爸爸寻个媳妇冲喜。
听说是他最近事业下滑，找的一个大师说是他母亲前几天去世犯冲了，需要来一门喜事冲喜。
女孩16至18岁为益，必须在他的出生地附近出生。
我符合要求。
于是爸爸托媒人牵线。
当商人拿着礼品上家门提亲时，我没哭也没闹，非常平静的答应了。
8.
因为我十分清楚，我的下场无非两种。
一是嫁人，二是出去打工。
他们不可能允许我去上高中，如果不是初中是义务教育，我威胁他们不让我去我就去告他们，我可能连初中都上不成。
我现在还没有反抗能力，我的体重还没有弟弟的一半重，他们想压制住我，易如反掌。
所以仅凭我自己无法逃出这个禁锢我的牢笼，我只能另辟蹊径。
而这个冲喜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还没到国家法定结婚年龄，所以这个结婚只是一个形式，在法律层面我还是未婚的。
于是早在爸爸去找关系联系商人前，我就已经拿攒的钱买通媒人，拿到商人在隔壁村的住址。
他那么重视这件事情，肯定会回来亲自盯着，所以我不分黑天白夜在他家附近蹲着。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蹲着了。
我从草丛爬出来，浑身是土跑到他的面前。
「王先生，我能和您谈谈吗，就一会儿。」
他一身休闲衫，打量了我一会，笑眯眯的说。
「好啊！」
他领着我进了屋，屋里家具都很陈旧，但没有灰尘，很干净，看来是经常有人打扫。
他让我在沙发上坐下，给了我一个毛巾并倒了一杯热水。
「说吧，有什么事。」
「听闻您最近找一个女孩冲喜，不知我是否可以。」
「你把自己搞的灰头土脸的蹲我就是为了这个？」
他反问，仍然笑眯眯的，可我放松不了一点。
「是的，王先生，我完全符合你的要求，而且除了我应该没有女孩愿意来。」
他喝了口水，看向我。
「媒人的确给我说找不到人，你干的？」
我的心脏跳的厉害，仿佛要蹦出胸腔。
的确是我干的。
我在村里四处散播谣言，说商人有暴力倾向，他的爸爸半身不遂，脾气还很坏。
这消息很快传遍全村和隔壁村，16到18岁的女孩要不出去打工，要不选择村里的青壮年，没人愿意年纪轻轻的去照顾一个脾气不好的糟老头子。
这样就能给我腾出位置和谈条件的机会。
他见我沉默不语倒也没追问，继续说。
「你也的确符合条件。」
看他似乎想要松口，我抓紧开口。
「不过我嫁过来有一个要求。」
「要求？」
「我希望您能供我继续读书。」
「哦——」
他双手交叉，靠到沙发背上，我连忙补充。
「就高中三年就可以，而且……以后我还能给您养老！」
据我了解，这位王先生无妻无子。
「小姑娘，你知道有一句话叫「有钱能使鬼推磨」吗？只要我给出的钱够多，会有无数个女孩都挤着要嫁过来。」
我心「咯噔」一下，难道我赌错了吗……
「不过，一味儿冲钱来的我还真不放心，我倒挺欣赏你的魄力，小姑娘，虽然还是有点天真了。」
我的手抓紧衣角。
「我答应你的要求，而且如果你能考上好的大学，我还可以供你到找到工作。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我父亲年级大了，我平时工作忙没时间陪他，我希望你能在课余多陪他一下。」
「没问题，谢谢王先生！」
我难掩激动之情。
他摸了摸我的头。
「叫我王叔叔就行，也不用说什么谢不谢的，我需要你来冲喜，你需要我提供学习资源，这是一场互利共赢的交易。」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孙盼娣。」
「我会把你的户口迁到我家来，你可以给自己换个名字。」
「我改天会去你家了解情况和提亲。」
从王叔叔家出来后，我是蹦着回家的。
我抬头看向夜空中闪闪发光的星星，高兴的喊。
奶奶，金豆豆，我有学上啦！
9.
王叔叔给了爸爸八万的彩礼，正好可以送两个弟弟进市初中。
是我给王叔叔提的，就给八万，一分不多也不少，我爸爸会答应的。
一分多余的钱我都不想留给他们。
我嫁出村的那天阵仗很大，十里红妆，敲锣打鼓，八抬大轿。
那个大师说，阵仗越大，冲的喜越大。
我穿着一身红嫁衣，和大师做的纸人三拜天地。
我认认真真的跪下叩了三下头。
第一叩，拜奶奶！
第二叩，拜金豆豆！
第三叩，拜王叔叔！
这一身嫁衣将不会是困住我的枷锁，它是我为自己的将来奋斗的华丽战袍！
礼毕。
大师将纸人点燃，燃烧的火焰在我眼里迸发出耀眼的光。
我给自己改名为孙灼星。
灼热的星星。
大师说，第一晚的洞房必须走个形式，我要和王爷爷单独呆一晚。
我穿着红嫁衣独自坐在挂满了「福」的卧室里，又紧张又兴奋。
这一个房间比我的家都大！
王叔叔扶着老爷子进来了，还提着一个袋子。
「进卫生间把衣服换了吧，穿着怪累的。」
我换上睡衣，粉色的，很暖和也很舒服。
老爷子满脸皱纹，慈祥的看着我，咧嘴露着参差不齐的牙，指了指桌上的几个碗。
「孩子你受苦了，吃点饭吧！」
碗里装的有菜有肉，还有一碗大米饭，都还热乎着。
我吃着吃着就忍不住哭了。
我抬头看向窗外的星星。
奶奶，你看到了吗，我逃出了那个吃人的村子。
虽然方法不太光彩，但这是16岁的我尽力所为了。
10.
高中和我想的不太一样，开学摸底考试我考了班里倒十。
还是普通班的倒十。
我紧张的告诉王叔叔我的成绩，头低的很低。
他敲了敲我的脑袋。
「把头抬起来，这才刚开始就丧气了？拿出你找我谈条件时的魄力。」
于是我学会了「不要脸」。
我基础比不上城里的孩子，课上跟不上老师的思路，下课后我就对老师死缠烂打。
同桌何止默是班里名次常驻前十的学霸，后桌李佳然是年级前三的学神。
我有事没事就拉着他们给我讲题和顺知识结构。
李佳然有的时候也不耐烦，也会因为我脑子不灵光生气，可我一拿出来糖果笑嘻嘻的哄她，她也就不生气了。
高一结束时，我升至班里中上游，我跟着他俩选了理科。
兴许是冲喜真的有用，王叔叔的事业势头很高，甚至还跟着潮流发展了电商，直播带货的业务。
老爷子的身体也渐渐硬朗，假期我经常搀扶着他出去散步。
李佳然和何止默假期还邀请我一起出去玩，我去问王叔叔，他不仅答应了，给了我额外的钱让我好好玩，还让我邀请他俩来家里一起玩和写作业。
我久违的感受到了被人爱是什么感觉。
我原以为现在平静美好的生活已经抚平了我过去的创伤。
直到新学期开学，我看见了宋高志。
放学时，他把我堵在教室的垃圾间，他俯下身凑在我的耳边低声说。
「你以为你改了个名我就不认识你了？我知道你嫁给了一个有钱的老头子，拿点钱给我花花，否则全校都会知道你为了钱让一个糟老头子*你的*。」
我被他按着动弹不得，浑身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