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滴泪水仿佛还带着男人的体温,就那样砸在了她的心上。
庄园撇过头,忽然没了动作。
邓俣扳过她的脸,用那双被酒气氤氲的眸子盯着她,再次问她:“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
“是不是告诉你你就能死心了?”庄园喉咙滚动,心尖都在发紧。
“死不死心是我的事。园园,心长在我身上,我都控制不了,我怎么答应你?”
庄园呼出一口气,说:“那次你从医院强行把我带到西郊参加宴会,你完全不记得在宴会上发生了什么吗?”
“发生了什么?”
“我心情不好,喝多了,你送我去房间休息。”
“我记得。”
“我睡着之后有个男人拿着房卡进了我的房间。”
邓俣的心一抽,黑眸忽然就沉了下来,那些迷离的神色全都在顷刻间消失不见了,他紧紧地盯着庄园,生怕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微小的表情。
庄园的手也攥紧了床下被单,她说:“如果不是我跟式微学过几招,我就已经被人强。奸了。邓俣,那个时候,你在哪里?你在干什么?为什么别的男人会拿着我房间的房卡?”
“强。奸”二字狠狠地刺激了邓俣,邓俣松了手,没再桎梏着她,他翻身而下,躺在她身侧,这次是完全规规矩矩了。
他闷声道:“是谁?”
“你还在装吗?”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是我把房卡给别人的?”
“我不该怀疑吗?”
“庄园!”邓俣坐了起来,俯身看着她的双眼,近乎低吼道:“你再是看不上我,再是不爱我,你也不能以这种恶意揣度我?我邓俣和你青梅竹马,在你心里,我就如此不堪吗?”
庄园撇过头,看着窗外的黑,无所谓地说:“我去看了山庄的监控。我清清楚楚看到你亲手将房卡交给了那个男人,而那个男人接到房卡后也对你承诺你们的生意万无一失。那晚,那个男人也告诉我你已经把我卖了,他提出让我陪他一晚就和你签单,你……答应了。”
“什么监控?不可能!庄园,你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
“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我要报仇还用不上邓总。好了,现在邓总酒应该醒了,也知道原因了,我该走了。”
庄园起身,理好被邓俣弄乱的衣裳。
她的手握上卧室门把的时候,一双带着凉意的手从背后圈住了她。
邓俣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似的,让人想忽略他的苦楚和苍凉都不行,“园园,他……欺负你了吗?”
庄园故作清冷,讽刺道:“怎么?现在知道嫌我脏了?我让你别碰我的时候你怎么不及时收手?”
邓俣哽咽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园园,他欺负你一分,我就要让他还十分。任何人都不能欺负你!任何人都不可以!!!”
庄园摇头,努力无视心脏一阵阵剧烈的收缩,她说:“邓总现在还演什么情深似海?”
“园园,你不想说我不逼你!我自己会去查!你记住,我邓俣这辈子都不会伤害你。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看到的监控会指向我,但我一定能找出证据。”
庄园拿开他的手,转身盯着他,开口道:“邓总是想让我险些被人强。奸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吗?”
“园园,我……”
“多说无益!我真的很累了,你休息吧!我要回家了!”
庄园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刚甩上大门便听到门内传出一道悲哀至极的嘶吼。
她脚步微顿,但也只是一瞬。
庄园很快大步离开。
……
第二日,沐式微醒来便给庄园打电话,想喊她和邓俣上楼一起吃早餐。
电话响了许久都无人接听。
沐式微给庄园发微信也石沉大海。
她蹙眉,靠坐在床上。
顾晨见她面有郁色,问她:“没睡好?”
沐式微摇头,说:“我联系不到园园了?我担心她出事。”
“她和邓俣在一起能出什么事儿?”
“我就怕她又和邓俣吵架。”
“你等等,我打个电话问问邓俣。”
“好。”
顾晨拨打邓俣的电话,直到听筒传来公式化的女播音声也没人接听。
顾晨拿了钥匙,对沐式微说:“我下楼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吧!”
顾晨摇头,“你怎么去?又想摔跤是吧?”
她的腿还没完全恢复。
韧带撕裂,需要静养,猛然用力极有可能会造成二次损伤。
“你抱我去啊!”
顾晨失笑,弯了腰,抱起她,笑着说:“那就走吧!”
顾晨在邓俣家门前敲门。
沐式微说:“你直接开门吧!”
顾晨无奈道:“我把钥匙留给庄小姐了!我这儿没钥匙了。”
沐式微:……
顾晨继续敲门,一直无人应答。
他也继续拨打邓俣的电话,他贴在门上听,听到了电话铃声。
沐式微蹙眉道:“叫开锁的人来吧!邓俣昨晚喝了那么多,我怕他出事。”
顾晨点头,立马联系了锁匠。
半个小时后,邓俣家的门终于被打开。
顾晨一进门就看到邓俣倒在了客厅里,嘴角带血。
他仔细看,发现木地板上还有干涸的血迹。
顾晨立马打了120。
他喊着邓俣的名字,轻拍他的脸,邓俣毫无反应。
顾晨面色寒凉,冷声道:“沐式微,你再联系一下庄小姐。我想听听她的解释。”
沐式微被顾晨的神色吓到,她下意识地为庄园解释:“你别怪园园,事情不是还没弄清楚吗?”
“联系庄小姐!”
“好吧!”
沐式微联系庄园的同时,顾晨也把邓俣的情况告诉了高凡,他和高凡约在医院碰面。
急救车很快就来了。
沐式微不愿意待在家里等消息,顾晨只能抱着她,把她也捎上。
顾晨的车跟在急救车后,穿梭在上班族造成的拥堵车流中。
沐式微侧目看了他一眼,男人面色铁青,完全就是一副拒绝与人交谈的样子。
沐式微叹气,这个时候也不敢惹他。
她一直都记得,顾晨的情绪很不稳定,她不能刺激他,害他发病。
车驶入医院停车场的时候,顾晨终于开口了,他对沐式微说:“抱歉,是我态度不好!我是针对庄小姐,不是针对你。邓俣是我兄弟,他吐血昏迷不醒,而昨晚陪着他的庄小姐却没了音信。沐式微,我怀疑庄小姐合情合理。”
沐式微微微闭上眼睛,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为庄园辩白,她挤出一抹笑,伸手向他撒娇:“抱抱!我们得去等邓俣啊!”
顾晨这才收敛了一点,抱起沐式微的动作依然温柔。
沐式微靠在他胸前,替他顺气,轻声道:“你别急!邓俣身体一直很好,不会有问题的!”
“嗯。”
很快,他们到了急诊科门口。
医生告诉他们现在要给邓俣洗胃。
顾晨点头。
沐式微看了顾晨一眼,这个男人啊……明明担心得要死,却绷着脸不问清楚。
沐式微替他问医生:“医生,是不是洗胃之后就好了?邓俣没有生命危险吧?”
“初步诊断,患者是由于过度饮酒造成体内酒精含量超多,进而引发晕厥吐血。具体的还要等验血结果。”
“好,那就麻烦医生了。”
“分内之事。”
高凡赶来,神色也很惨淡,得知邓俣的情况后一拳打在了墙上。
他不可思议道:“老二酒量那么好,怎么会喝到吐血?他到底怎么了?”
顾晨摇头,“等他醒了问他吧!”
“这个老二也太胡来了!我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
沐式微劝道:“凡哥,顾晨,你们消消气,邓俣肯定也没想到会这样。”
一个小时后,邓俣醒了。
高凡冷着脸,问他:“你怎么没喝死?”
邓俣神情木木的,回答:“是啊!我怎么就没喝死呢?”
高凡愣住。
他和顾晨对视了一眼。
顾晨上前,看着他苍白的脸,没好气地问:“你就这么点出息吗?啊?为了个女人你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邓俣,你该死心了!她放着吐血昏迷的你不管,任由你自生自灭,这种冷心冷情的女人你还要着干什么?”
“你不能这么说园园。是我对不起她,都是我的错!大哥,顾晨,你们帮帮我,你们帮帮我好不好?你们能不能让园园原谅我?”
顾晨捏拳,走到窗边,不想多看邓俣一眼。
高凡却是叹气,问:“你怎么对不起人家了?”
“我……”邓俣欲言又止。
须臾,他说:“我想和式微单独聊聊。”
“不可能!”顾晨缓缓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邓俣,嘴上毫不留情地说,“你能不能给自己留点尊严?”
“园园都不要我了我还要什么尊严?”邓俣红着眼睛吼了出来。
他不停地咳嗽,因为脸色太过苍白,所以显得眼眶格外红。
顾晨一时语噎。
高凡对顾晨使了个眼色,拉着顾晨出了病房。
沐式微仍是坐在沙发上,缓缓开口:“你想跟我说什么?”
邓俣把西郊宴会的事情告诉了沐式微。
沐式微瞠目,不可置信地看着邓俣:“你怎么会带园园去那种宴会?如果我是园园,我也不会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