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若再有下次。我……”
“你……怎么样？”
“我宁愿和你分手，此生不再相见！”
沐式微的肉体和灵魂一起颤抖了一下。
她松了手，退开了两步。
这样的距离，她能更好地看到他的表情。
顾晨这句话说得太狠了。
什么叫他宁愿和她分手，此生不再相见？
“你……你说什么？”
“你听得很清楚！”顾晨眸光坚定，一夜未眠的黑眸染着红血丝，却丝毫不减锐利，“沐式微，我说到做到！”
“我做不到！”
“那现在就分手吧！”
如果她始终将他的命凌驾在她的命之上，那他承受不起！
他是爱她，是想和她长长久久，但他更希望她活着。
“你是认真的？”沐式微的手无措地攥成了拳头，垂在身体两侧。
“嗯。”
“你再好好想想吧！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顾晨，你如果……还是这个想法，那我……我真的会生气的！”
“不用再想了！我意已决！”
“好！好！好！”
她一连说了三个好，而后转身，泪如雨下。
她朝着巷子深处跑去。
顾晨没有追她。
他给Fanci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对方，他已经找到了沐式微，但是需要麻烦Fanci来将沐式微带回去。
Fanci不解，问：“秃鹫不是已经被抓了吗？你的任务应该完成了吧？你不跟我们一起走？”
“嗯，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毒蝎的身份暂时还不能丢，还希望你继续为我保密。“
“放心吧！有机会替我向高凡问好。”
“嗯。你……好好照顾水木！”
“好！”
顾晨揩去眼角泪滴，转身时脸色已经恢复冷酷。
从右眼蜿蜒到右边颧骨处的伤疤愈显狰狞。
他戴上墨镜，去报亭买了一份新鲜出炉的晨报。
果然，头版头条都被秃鹫的案子占领了。
评论家们大肆宣扬着毒品的危害，将秃鹫之流的恶行一一罗列，而后自然对成功捣毁贩毒组织的警务人员大肆赞扬，其中不乏提到了毒蝎。
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毒蝎二字在报导中打上了引号。
他看到一条评论：
“不管‘毒蝎’先生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他比寻常人有勇气、有胆识。这个社会之所以稳定和美，都是因为这些默默无闻的人为我们承受了黑暗，为我们驱散了绝望。我想为这个勇敢的华夏男人点赞，疯狂为他打Call。谢谢你，‘毒蝎’先生，我代表M国的公民向您鞠躬！或许很多人没有意识到您的举动意味着什么，这不仅仅是一个贩毒组织的销声匿迹。这是一大善举，挽救了无数家庭，无数条生命。这种贡献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这个世界上，有人为了一个馒头甘当小偷，有人为了发家致富冒死贩毒，也有人为了抓捕罪犯不眠不休，有人为了铲除毒贩勇当卧底。邪不胜正，自如如此，不会颠覆！请容许我再次想这群可爱的人鞠躬致敬！”
顾晨被暖意包围着。
他所做之事其实只是忠于本心罢了。
他想守护的人其实也只有沐式微罢了，他是因为她才懂得了爱。
他翻过这一版面。
他更想知道秃鹫的下场。
然而，他没有看到。
想必秃鹫罄竹难书，定罪之事并非一夜就能完成。
意外的是，他看到了一则相关新闻。
昨夜参加慈善晚会的老板们悉数被抓，带去警局问话，名单上赫染有Michael的名字。
顾晨想：警察的动作挺快的！
也是，秃鹫的事情一爆出来，全世界都知道毒蝎是警方卧底，如果不抓紧时间抓捕这些人，他们肯定会有所防备，再要抓他们就不容易了。
顾晨去了一趟Hero射击俱乐部。
他戴着墨镜，俱乐部的服务员并未认出他。
他直接挑明要见舒墨。
服务员告知他：“舒总一早接了电话回家了。”
顾晨点头，说：“无妨！帮我安排射击场，我就在这里等他。”
……
舒家大宅。
舒墨一进屋就被一个花盆砸中。
意料之外的事情让他毫无防备。
血从眉心滴落。
他面无表情地擦了擦血渍，看向站在门口的舒老爷子舒毕。
舒毕怒吼道：“你和毒蝎接触多次，你就一点蛛丝马迹都没发现？老子养你这么大就是养了个饭桶吧！？你连毒贩还是卧底都分不清楚！？”
舒墨深吸了一口气，绕过舒毕进了屋。
他坐在沙发上。
舒毕又骂骂捏捏了一阵子，也进了屋。
管家见他额上有血，问：“少爷，我马上给您叫家庭医生。”
“我看谁敢？不把事情交代清楚就让他死在这里！”
“呵——”，舒墨冷笑，舔了舔干涩的唇角，问：“你从来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儿子吧？我只是满足你私欲的一个工具！所以工具是坏了还是绣了还是被人砸了你都无所谓！你要的就是你的欲望能够被满足！舒老爷子，我是不知道毒蝎是卧底，但你暗中调查过毒蝎，你不是也没有发现吗？秃鹫和黑熊都不知道毒蝎是警方派来的卧底，我为什么会知道？是你让我和毒蝎接触，你还让我给他送女人，跟他搞好关系，现在出了事你又怪我！？”
“你……你敢这样跟老子说话？老子一声令下就能废了你！”
“那你试试看！”
“你……舒墨，你就是老子捡回来的一条狗！你的命是老子的！老子要你死你就得死！你这辈子就该感恩戴德为老子做事。”
“老爷！”管家打断了舒毕的话，冲舒毕使眼色，他解释道：“少爷，这都是气话，当不得真！您别听老爷胡说。”
舒墨却不是傻子，他站了起来，走到舒毕面前，直视着舒毕的眼睛，问：“我是你捡回来的？”
“少爷，不是的，您是老爷的亲生儿子！”
“不！你别替他圆谎了。怪不得！原来我不是你的亲生儿子！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怪不得你会这样对我！舒毕，如果可以选择，我真希望当时你没有捡回我，我死在路上、死在垃圾堆里、死在乱葬岗里，我也比在你这个魔鬼身边长大得好！”
“你……舒墨，放肆！来人啊！把舒墨的腿给我打断！”
“不！老爷，您饶过少爷！”琉夏跌跌撞撞地从大门口进来，噗嗵一声跪在了大厅里。
“老爷，这些年少爷为您，为舒家做了不少事情。您不能因为这一件事情就怪罪他。毒蝎隐藏得那么深，我们都没有察觉。这不是少爷的错，如果老爷您一定要怪，那您就怪我吧！请您责罚琉夏！是琉夏办事不利。”
砰——
舒毕一脚将琉夏踹到茶几处。
琉夏的背磕到茶几脚上，疼得她脸色骤变。
她仍然绷着脸，爬起来继续跪着。
舒毕吼道：“你是该罚！老子让你在少爷身边是鞭策少爷，你却对少爷动了情，多番为他隐瞒。如果没有你，他会变成今天这么无法无天的样子吗？”
舒墨的眸子转了转，他蹲下身，勾起琉夏的下巴，笑得一脸自嘲：“原来你也是老爷子的人。”
“不是！少爷，我对您忠心耿耿！我是少爷您的人。”
舒墨的手重重地一挥。
他的力度明明没有老爷子方才的力度大，可琉夏的心都疼了。
她慌乱失措，爬着去抓住舒墨的大腿，边摇头边解释：“少爷，你信我。虽然琉夏最开始是老爷派到你身边的，但自从我爱上你，我从未做过一件对你不利的事情。在琉夏心里，少爷早就是我的男人，是我的天，我的地……”
“打住！”舒墨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阴毒的话并没有因为女人的病容和泪眼而变得柔软，“你再这么纠缠，只会让我恶心！”
“不！少爷，我到底怎么才能相信我的真心？”
“我不需要你的真心！放手！”
“我不放！少爷！我不放！琉夏只有你了！你不能不要琉夏！你如果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好，我都可以改！我可以变成你心目中的那个人，我可以去整容。你不是喜欢庄小姐吗？我可以就照着庄小姐的样子整，我……”
提到庄园，舒墨忍无可忍。
他腿用力就睁开了琉夏。
琉夏倒在地上，泪没入地毯。
这一次，她就摊在地上，没再爬起来。
舒毕让人把她拖了出去。
弃子的下场，不过就是一个死！可她不过就是动了情，难道就该死吗？
不公平！
太不公平了！
如果有下辈子，她一定要活得堂堂正正，不再让任何人把她当成棋子。
短暂的小插曲之后，客厅里只剩下父子两人。
没有人为琉夏的离开感到悲伤，哪怕一秒……都没有。
舒毕似乎也冷静了不少，问舒墨：“你好好想想，有没有在毒蝎那里落下什么把柄？”
“毒蝎肯定知道舒氏暗中贩毒。”
“有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合同！他手上有我们想要和他合作的合同。”
舒毕的怒气又蹭蹭蹭地涌了上来。
“不是没谈成吗？”
“为了表达诚意，您叮嘱我将盖好了舒氏公章的合同，一式三份全都给了毒蝎，让毒蝎好好思考，随时可以签字盖章。”
舒毕眼睛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