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看出沐式微的想法,叹气道:“女人,你不想去救你弟弟了吗?外面那四个大汉是我的人。他们确实是你口中的坏人,可你还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坏吧?我来告诉你啊,他们喜欢玩男人!”
沐式微浑身的血液都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凝固了。
她瞳孔皱缩,眼神拧成一道锐利的刀,她怒不可遏地盯着秃鹫,一字一顿地提醒:“你的命在我手上。”
秃鹫耸肩,“无所谓啊!能死在你这么迷人的女人手上,我不亏!”
沐式微咬牙:“你以为我不敢杀了你?”
秃鹫勾唇,张口的时候就露出黄黑的牙齿,实在是恶心至极,他说:“一对四,你觉得你的胜算有多少?嗯?”
“我弟弟就是我的命。你敢动他,我哪怕冒着一死也要和你同归于尽!”
“行啊!我秃鹫活着的时候没能让你做我的女人,能和你死同穴也不错。”
沐式微觉得很无力。
她发现自己在做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
她居然试图和一个无恶不作的大毒枭讲道理?
毒枭如果懂道理,他们就不会做这种谋财害命的万恶的买卖!
在他们眼里,人命算什么?只怕连罂粟的一片叶子都比不上。
沐式微抽出长靴中的匕首,她卯足了力气朝着秃鹫的大腿插了上去。
“啊……”
秃鹫闷哼,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沐式微冷声问:“我弟弟在哪里?我给你三秒的思考时间。”
秃鹫疼得一直骂骂捏捏,他很想挣扎、很想在地上翻滚,以此缓解疼痛,可他完全被沐式微制住,动弹不得。
沐式微已经开始倒数:“三、二……”
她拔起插入秃鹫大腿的匕首,粘稠的血液沿着匕首边缘往下滴。
秃鹫大叫了一声。
沐式微浑身的冷气源源不断地释放了出来,她臂上青筋迸出,声音就像是从地狱中传出来似的,“不回答?很好,既然你连死都不怕,那我割了你的命根子应该也对你造成不了任何伤害吧!”
“住手!”
秃鹫疼得满头大汗,却还是敏锐地辨别到了“命根子”三个字。
他语气瞬间软了不少,不知是真的疼得没了力气,还是想放低姿态求饶。
总之,他哀求道:“出门,你往西边走五百米会看到一个岔路口,再往你的左手边走一千米你会看到一条河,他们平时玩起来最喜欢去那里。”
“你和我一起去!”
“我没意见,但我受了伤走不动了。女人你想背我或是抱我我都很乐意。”
沐式微蹙眉,摇头,指着蜂蜜说:“让他和我一起去!”
“随你!”
沐式微别无他法。
她心知秃鹫和蜂蜜两人不对盘,但现在能带走一个是一个,也就是聊胜于无吧!
蜂蜜心不甘情不愿。
秃鹫说:“蜂蜜,你别忘了这是老子的地盘。你只要在这里一分钟,你就得听老子的!甭管你和黑熊是什么关系,你也要能活着走出老子的地盘你才能跟着他。”
蜂蜜冷笑道:“真不知道你这种人是怎么当上老大的。”
“你当然不知道,所以你到现在也只不过就是黑熊脚下的一条狗!”
“你特么……”
“想杀我?想想清楚吧!这次任务要是出了岔子,黑熊丢了M国的市场,你觉得你能脱得了干系?”
沐式微吼道:“够了!”
屋子里四个大男人都被她的气势镇住了。
秃鹫若有所思。
气场这么强大,遇事这么镇定的女人怎么可能是迷路误入了这里?
这女人的身份值得一探。
沐式微一脚踩上秃鹫大腿上的伤口。
她用了大力气,秃鹫伤口血液流失的速度便愈发快了。
秃鹫感觉生命都在慢慢地流失,他终于疯了一般地大喊着:“蜂蜜!你还不知道老子的藏金之地呢!你现在跟她走,老子就告诉你藏金之地。”
“此话当真?”
“我都这样了我还能骗你吗?”
“行!我就信你一次!”
蜂蜜跟着沐式微离开。
沐式微捡起地上不久前用来绑住成队的麻绳,她娴熟地将蜂蜜绑了起来。
她带着他朝着小河跑去。
蜂蜜一路上一直在说话。
“女人,你和你弟弟到底来这里干什么?”
“南坡常年荒无人烟,M国的小孩都知道这里经常闹鬼。”
“不如把你的真实身份告诉我,我们合作?”
“不瞒你说,黑熊对秃鹫早有不满。秃鹫功高震主,不知收敛,迟早会死在这点上。你和我合作就是和黑熊合作,我保证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吃喝不愁!”
沐式微嗤笑。
她的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不需要吃喝不愁,她只要顾晨。
她早就和顾晨许了生生世世了。
“秃鹫不会放过你的!他那个人睚眦必报,你一个女人怎么对付得了他?不如让我保护你啊?”
沐式微气喘吁吁,额上全是汗,她终于抵达了秃鹫所说的地方。
满目都是血。
沐式微身形晃了晃。
她将蜂蜜绑在树干上,而后她掏出枪,以戒备的姿势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身后蜂蜜还在不可思议地喃喃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四个魁梧大汉全都倒在地上,伤口狰狞,就像是被野兽撕咬过似的。
沐式微踢了踢脚下的大汉,大汉们毫无反应。
沐式微俯身去探他们的鼻息,有三个已经断了气,剩下一个还有微弱的呼吸。
沐式微找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小刘。
她边走边喊着:“小刘?你听到就应我一声。是我,是姐姐,姐姐来找你了。”
沐式微脚步微顿,她侧耳倾听,东边有脚步踏在枯树枝上的嘎吱声。
她循声而去。
“小刘?”
“弟弟?”
“你别吓姐姐!你要是出事了,姐姐也活不下去了!”
这句话说完后,沐式微听到了一声极其轻微的“我在这儿”。
沐式微抬头看去,她拨开比人还要高的杂草往前走。
“这儿……”
攸然,一双手扯住了她的裤腿。
沐式微心里一紧,侧目望去。
她真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
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而后在心中默数了三声才再次睁开眼睛。
眼前出现的一切还和方才一样,如果非要挑出一些不同,那就是小刘的眼神比方才还要空洞。
她蹲下身,伸手用指腹温柔地擦去小刘脸上沾染的血迹和泥土,她用非常非常温柔的声音对他说:“对不起,姐姐来晚了!”
她伸出手,微微发哽道:“走,姐姐带你回家。”
小刘呆呆地看着沐式微。
他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像是被钉子钉在了原地,怎么都无法再挪动分毫了。
他眼里再也没有光。
这曾经是个多么开朗阳光的孩子啊!
沐式微心里发疼。
她撇过脸,抬头望天,努力地逼退了眼泪。
她仍维持着伸手的动作,轻笑着,温言道:“小刘,这没什么的,真的没什么。只要我们都活着,生活就不会结束。姐姐带你回家,我们忘了这一切好不好?”
小刘唇瓣张了张,没有说话。
沐式微也不介意,她揉了揉他的发,像是安抚受伤的小兽,她说:“姐姐用自己的命向你起誓,姐姐绝对不会放过那些人。跟我走好吗?你忘了吗?你一直沐姐姐沐姐姐这样叫我,我早就拿你当我的亲弟弟了。你连姐姐的话都不肯听了吗?”
“回……回家……”他终于开口,将冰冷的拳头塞入了沐式微的掌心。
沐式微牢牢地抓住,她嘟囔着:“怎么这么凉?傻孩子啊!要是我没来找你,你还要一个人待多久?”
“待到死!”
沐式微心里一颤。
她侧目,认真地看着小刘,说:“以后不许再说‘死’这个字。我不喜欢。”
“……好。”
“乖!”
沐式微牵着他,两人回到小河边的时候,原本被绑在树上的蜂蜜已经不见了。
沐式微没精力去追蜂蜜了,因为再次看到四个魁梧大汉的小刘已经疯了。
他方才那么安静,可现在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大喊大叫着。
沐式微费了很大一番功夫才蒙住了他的眼睛,对他说:“没事了。”
她一遍遍地重复着,直到他安静下来。
她凭着对这片区域地图的记忆带着小刘东走西藏。
她一直没放开他的手,一直跟他说:“姐姐一定能把你平安地带出去!”
两人走到一处灌木丛,小刘忽然不走了。
沐式微问:“怎么了?”
小刘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流泪。
沐式微不解,拖着他往前走。
很快她看到了先前被拦在茅草屋外被四个魁梧大汉看守着的两名兄弟的……尸体。
年轻的男人身中数枪,几乎被打成了筛子。
他们都是刚刚参警不久的新人啊!
他们还这么年轻!
沐式微一瞬间红了眼睛。
她拉着小刘跪下。
……
轰——
一声突如其来的响雷带来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沐式微和小刘就跪在暴雨之中,无声地哭泣。
“沐式微?”
不知过了多久,她隐约听到了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她很想回应,可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终于,连来人的面目都没有看清她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她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