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吃完一块椰蓉酥,眼神便移向食盒,男人很有眼力见地替她拿了一块,撕开包装,喂到她嘴边。
女人乐滋滋地咬了一口,还不忘提醒:“别想用这些小动作来贿赂我。我告诉你,我心如磐石不可移,绝对不会对你心软!”
男人想到了过去,笑着用指腹揩去了女人嘴角的酥皮碎屑,他说:“既然君已作磐石,为夫也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女人愣了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她说:“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只是耳熟吗?是谁口口声声说对我说过的每句话都能如数家珍来着?”
女人吐了吐舌头,嗔道:“我现在还在生气,我一生气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你是谁?你怎么在我房间?还有……我们很熟吗?请拿开你的手,我自己有手,我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男人:……
这姑娘又开始戏精了。
他能怎么办?
谁让他惹他的姑娘生气了?
他只能举双手举双脚配合啊!
男人伏低做小,拿腔拿调道:“敬爱的水木老板,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一般见识。这是小的排了好长的队才买回来孝敬您的,您就让小的服侍到底吧!”
女人叉腰,挑眉道:“孝敬?你这是嫌我老了?”
“回老板的话,‘孝敬’只是表达我对您的尊重,和年龄无关。像您这样的青春无敌美少女,怎么可能和‘老’搭上边?”
女人轻哼,说:“看在你思想觉悟还不错的份上,我允许你再喂我吃一块红豆椰蓉酥。”
男人宠她向来没有限度,自然不会拒绝,立马又喂她吃了一块。
女人点心足果汁饱后,男人建议:“要不要去睡会儿?”
女人呵呵地笑,那笑容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她招手,说:“过来坐啊!”
男人摇头,指着欧式壁钟说:“到吃药的时间了,我去吃药。”
“还有二十分钟呢!不着急!”
男人又说:“我累了,想去休息会儿!”
“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等我们算完账你再好好休息。”
男人无奈地坐到了她身边。
几乎是在他落座的瞬间,女人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剥光了男人的衣服。
男人:……
前胸后背都有点凉爽是怎么回事?
查看完胸前的伤口,女人脸色绷紧,声音清冷,说:“脱裤子!”
“嗯?”
男人怀疑自己听错了。
大白天的,他家姑娘能说出这么露骨的话?
然而,事实证明他家姑娘比他想象得还要剽悍。
“脱不脱?你不想动手,我可以帮你。”
男人伸手去揉她的脸,却被女人躲开。
她蹙眉道:“你别嬉皮笑脸。”
她余光黏着在男人红肿的伤口上,一直被她强行按压在心底的那些情绪又开始发酸、发胀。
这些伤,全是他为了她挨的;
这些痛,全是他为了她受的。
她这条命是他拼尽了一切换回来的。
她在海边睁开眼看到他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发过重誓。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她的命全都是他的,她再也不会允许他为她受伤为她痛了。
她以为她把他照顾得很好,可她到底还该怎么做才能阻止他这样一次次地为了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女人很挫败。
男人轻声叹气,强势地扳过她的肩膀,把她拥入怀抱。
他说:“傻姑娘,你的情绪全都写在你眼睛里了。不用担心我,为了你我也不会让自己再陷于险地。我说过要陪你到老,我就不会食言!其实这次去打探射击俱乐部的消息,我并不是一个人。”
“还有谁?”
“Alex。”
“你不是让Alex去K国把Dov的事情透露给凡哥了吗?”
“Alex是个非常知恩图报的人,他说他不放心我们两个病号在这边单独行动,所以一把消息放出去就赶紧回来了。”
“这也是你的福报。如果当初你没救他,现在也不会收获这个生死之交了。换作我是Alex,我肯定也会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不是每个人在自己都性命不保的情况下还能腾出手去救一个毫无相干的人,更何况这个人没被自Dov射杀并踹下大海之前,他对你的态度并算不上好。”
“我没你想的这么伟大!我当时只是没法看着他死在我面前。”
他只是想多做一点好事,多为她的姑娘积累一些福祉,然后用这些福祉向上苍祈求,祈求上苍不要无情地把她从他身边带走。
“你就是这个世上最伟大的人!我不接受反驳!”
男人含笑,他说:“Alex在世人眼中已经是个死人了,他已经心灰意冷,不想再出现在公众视野里,所以我也没跟你提。以后他在暗,我们在明,他会暗中协助我们。”
女人耸肩,说:“我们俩在世人眼中也差不多是个死人了。你看最近几天的新闻了吗?新闻上说我们俩生还的几率越来越小了。估计再过一段时间,他们就该直接宣布我们的死讯了。”
“这对我们并不是坏事。”
女人赞同地点头,“就让凶手以为我们已经葬身大海吧!他们松懈之时就是他们的逍遥日子到头之时,我一定要亲手把凶手送进监狱。”
“嗯!一定会的。”
女人认真地看着男人,她伸手去摘他的墨镜。
男人按住她的手,冲她摇头。
女人低声道:“事到如今,你到底在怕什么?虽说我当年喜欢上你和你的颜值也是分不开的,但我对你早就是始于颜值终于才华好吗?况且,我也不是没见过你眼角的那道疤?你让我看看嘛!”
“别看!”
“真不让我看?”
“嗯。”
“还挺在乎自己的容貌!你说你如果出生在战时,那你怎么活得下去啊!?那时候的男人不都以伤疤为荣吗?他们都认为男人的伤疤就是男人的勋章,伤疤越多的男人越有男人味,越招女人喜欢。说真的,你眼角那道疤真的完全不影响你的颜值,反而……我想想啊……有个词很贴切,‘野性’,对,就是这个词!你相信我,野性的你比之前更有魅力。”
“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
女人:……
他都没有感受到她真诚的小眼神吗?
女人再接再厉:“你真的不想给我看看?”
“不想。”
女人负气地撇过脸,喃喃道:“说的就像你晚上不和我睡一张床似的!我晚上总能找到机会看你的眼睛。”
“那今晚我睡沙发!”
女人:……
他的听觉功能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发达了?
……
K国,高凡早先派去调查Dov身份的人终于传回了消息。
高凡拆开密封文件袋,看到里面的内容后,他呼吸都不稳了。
向来沉稳的他都按不住性子,爆了粗口。
浅色端着刚磨好的咖啡路过,被他的怒吼声一吓,一整杯滚烫的咖啡全都泼到了她的手上。
白皙的手背很快就红了。
“怎么了?”高凡的视线仍未从文件上挪开。
浅色立马背后手,把咖啡渍往身上蹭了蹭,回答道:“没事。”
“没事就下班吧!”
“高总,现在才三点。”
“嗯。这边没你什么事了,你回去吧!”
浅色咬唇,问:“那您呢?”
高凡还是没有给她一个眼神,低声道:“我还要忙!”
“我……”
高凡终于感觉到浅色的不对劲,他将文件压在笔记本下,抬头看着她,问:“你还在怕绑匪会找上门来?”
浅色咬唇,经过复杂的心里斗争后还是选择遵从内心的真实想法,她点了点头。
高凡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将文件袋扔进了上锁的抽屉中。
他说:“走吧!我送你。”
“不用不用!我只是有点害怕,我自己能行。”
“是我考虑不周,这段时间我们一直都是结伴而行,今日是我忽略了。”
“高总,真的不用这么麻烦。”
“行了!赶紧走,我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送完你我还要回来。”
浅色咬唇,看着高凡疾步行走的背影,她有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将浅色送回家后,高凡驱车回到了临时租用的办公楼。
进门的时候,他发现地毯上有块深色的污渍。
他蹲下身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咖啡味。
他想到先前浅色发出的那声几不可见的“啊”,他再回想了一下浅色方才站立的位置。
男人很快就想通了。
原来是咖啡洒了,烫到了手。
这女人!怎么连这种小事都不愿意坦诚告诉他?
他有那么可怕吗?
好歹他在她无路可走的时候收留了她,还对于她曾经和绑匪为伍的过去丝毫不计较。
他是她的恩人吧?
高凡无奈地摇了摇头,打电话让保洁上来清理。
高凡心中装着更重要的事情,很快将咖啡事件抛在脑后,他也没有深思为何他会在这种四面楚歌、风声鹤唳的情况下还冒险留下浅色。
高凡坐在老板椅上,重复地看着文件上的段落,他疲惫地按了按鼻梁。
嗡嗡嗡——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陌生来电,没有备注姓名。
高凡接听,礼貌道:“你好,我是高凡。”
“高先生,听闻你在寻找Dov的下落。Dov一个小时后会出现在第一军区大院的地下停车场里,你可以那里找他。”
“你是谁?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