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俣嘴角噙着一抹欠揍的笑,庄园气提到一半就泄了。
她跟他计较什么?
他一向有让人看着就想狂揍一顿的气质。
庄园没再理邓俣,自顾自地快步去了沐式微的病房。
沐式微还没醒。
庄园拉上了窗帘,又把灯光调暗了一些,这才靠在沙发上闭眼小憩。
不知过了多久,护士敲门而来。
庄园一个激灵就醒了。
“请问你是庄园庄小姐吗?”
“我是。”
“这是邓先生让我交给你的东西。”
庄园接过手提袋,看到自己的包正躺在里面,她狐疑:“我的包怎么会在他那儿?”
“这个我也不清楚,对了,袋子里的饭菜也是邓先生送来的,他嘱咐您和沐小姐一定要趁热吃。”
庄园蹙眉,“邓俣人呢?”
“刚走!”
庄园把袋子塞到护士手中,背上自己的包,对护士说:“麻烦你照看一下式微,我马上回来。”
庄园跑到停车场出口的时候恰好看到邓俣的车驶出。
她张开双臂,挡在了车前。
邓俣差点被她吓死,一个急刹车堪堪才将车停到了距离庄园毫厘之差的地方。
邓俣拉开车门,脸色暗沉,对着庄园就是一顿大骂:“你平时不着边际也就算了,这种事情也能拿来开玩笑吗?如果我没看到你,或者刹车没刹住,你小命不保你知不知道?”
庄园腿脚发软,但不想在邓俣面前认怂,她仰着头,怼回去:“你发这么大的火干什么?我不是没事吗?就算你没刹住,我也会跑,难不成你当我傻,会站在这儿让你撞?”
邓俣按了按眉心,一拳砸在了墙上。
滴滴滴——
“喂,前面的兄弟,什么情况啊?还走不走啊?不走的话就挪挪地方,你挡着后面的道儿了。”
邓俣回头看了一眼,小轿车已经排成了一条长龙。
邓俣把庄园塞到副驾驶里,而后自己上车,疾驰而去。
庄园被这一系列动作弄得有些发晕,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邓俣的车上了,而且……她看了看窗外的风景,发现并不知道这是哪儿。
“喂,邓俣,你发什么疯?你把我抓你车上干嘛?你要带我去哪里?”
“抓?”
“难道不是抓?我有答应和你走吗?”
“你安静一点!”
“真是搞笑了,我为什么要安静?大哥,你现在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这是绑架!”
“知道是绑架你就安分一点,这样也许你能好过一些。”
“你没事吧?我还要去照顾式微呢!”
“你先顾好你自己吧!”
“我……这荒郊野岭的,你到底想干什么?邓俣,虽说我庄园要颜有颜,要钱有钱,的确是你打劫的好对象。可你别忘了,我可不是好欺负的!我发起疯来连我自己都怕!”
邓俣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冷哼道:“那刚才挡在我车前的时候你怕了吗?”
“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害怕吗?”
邓俣叹气,有种鸡同鸭讲之感,他换了个话题:“你刚才找我干什么?”
“问你什么时候拿走了我的包?”
“自己想。”
“哎呀,我第一次见偷东西的人还这么理直气壮的!邓俣,你回国后脸皮也厚了不少嘛!”
嗞……呲……
车停在一个小巷口。
“下车!”
庄园看了看一望无际的荒野,吞了吞口水,“不下去!你送我回医院。”
邓俣勾唇,“怕了?”
“怎么可能?”
“那就下来吧!”
庄园硬着头皮下了车。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去了就知道了。”
……
顾晨离开医院后,直接回了顾氏的临时办公点。
他扯了扯领带,解开衬衣最上的两颗扣子,躺在老板椅上,神色凝重。
在今天以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没有喜怒哀乐的人。
工作、生活,对他而言,只是过日子的一种方式。
普通而毫无波澜。
虽然没有大喜,但他也对这平淡很满意,可这一切,都被一个叫沐式微的女人打破了。
顾晨呼出一口气,烦躁地连喝了两瓶矿泉水。
他拿着文件,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索性将工作放下,他换了身运动服,去了私人健身房。
一个小时后,他早已大汗淋漓。
冲完澡,换好衣服,他正欲离开之际,收到了邓俣的一条信息。
【我把庄园带走了,沐式微现在一个人在医院,你看着办!】
顾晨好不容易压下的暴躁又死灰复燃。
他没回短信,驱车回家。
路上,他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喂,我是顾晨。”
“顾先生您好,这里是江州市第一人民医院,我……”
“沐式微怎么了?”他心急地打断了对方。
“顾先生请放心,沐小姐没有大碍。”
顾晨松了口气,声线恢复一如既往地平淡,“有事吗?”
“顾先生,非常抱歉。今天通知您签病危通知书的护士刚刚在我院实习,由于科室人手不够所以临时把她抽调过来帮忙,没想到闹了这么一个乌龙,实在是不好意思。您和何艳红何小姐的丈夫都姓顾,何艳红小姐的资料又和沐式微小姐的资料放在了一处,实习护士粗心大意把资料弄混了。我们医院一定会严肃处理此事,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不知道您现在有没有时间来一趟医院,我们想当面向您致歉。”
“不用了。”
“顾先生,您是不愿意原谅我们吗?那我们只好去找沐小姐寻求原谅了。”
顾晨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打了转向灯,冷声道:“别去打扰她,我现在就过来。”
“太好了,非常感谢您的谅解。”
二十分钟后,顾晨抵达了江州市第一人民医院。
他刚一下车就被记者围住了。
顾晨戴上墨镜,冷声道:“让开!”
“请问您就是中午在抢救室里深情表白的那位顾先生吗?”
顾晨蹙眉,盯着说话的那人。
南海区电视台?
顾晨记住了。
记者被他一瞪,饶是隔着墨镜,还是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这个男人的气场实在是太强大了,他做了这么多年记者,什么难对付的人没见过,可还是头一次,他才刚出场就在气势上矮人一截。
这个男人不好惹啊,可……记者想到丰厚的奖金,又鼓足勇气向前走了一步,将话筒伸到了顾晨面前,继续问:“顾先生,我是南海区电视台的记者,希望您能抽出几分钟时间回答我的问题。”
“我很忙!”
“顾先生来了?别动怒别动怒,我是刚才给您打电话的工作人员。”这时,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女人走了过来。
顾晨认出这人今天就在何艳红的抢救室里。
“你来了正好,这些记者是什么情况?”
医生有些尴尬,先安抚了记者,又把顾晨叫到一旁解释。
“顾先生,真的很抱歉,我们医院给您添麻烦了……”
“说重点。”
“是这样的。何艳红女士家境贫寒,拿不出医药费和手术费,医院了解到她的情况后,和多方联系,最后为她寻了一个好办法。何女士目前正在参加南海区电视台组织的医院纪实类节目,电视台会实时将她的抢救过程、日常生活全都拍摄记录,所以……”
顾晨面色依旧清冷,只是墨镜掩盖下的那双眸子忽的颤了颤,他说:“你的意思是我误入了直播现场?”
“的确是这样的!”
“节目已经播出了吗?”
医生在顾晨极具压迫性的眸光下点了点头。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立刻马上给我影响降到最低,还没有播出的全部撤回!”
“可是,顾先生,这一期节目播出之后收视率创了新高,给何艳红女士捐款的好心人人数也达到了一个峰值。他们都在关注着您和何小姐的故事,如果这个时候撤掉,不就相当于是让何女士去死吗?”
“与我无关。这是你们的过错!”
“顾先生,求求您了,您先接受一下记者的采访好不好?后续的事情我们再一起商量解决。”
“抱歉!”顾晨直接离开了。
他径直去了沐式微的病房。
沐式微已经醒了,正睁着眼睛无聊地盯着天花板。
听到脚步声,沐式微眼珠子一转,惊喜道:“顾晨!”
她下意识地就支起了上半身,疼得龇牙咧嘴,很快又倒了下去。
顾晨快步走到床边,问她:“弄疼了?”
沐式微摇头,“不疼!”
顾晨的眼色沉了沉,她的眸中分明有泪光。
“我真的不疼,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害怕。”
“沐警官连穷凶极恶的违法犯罪分子都能抓,竟然还会害怕吗?”
“你可比违法犯罪分子难追多了?”沐式微小声道。
“你说什么?”
“没什么。对了,你怎么来了?”
“沐警官,你这个转折很生硬。”
沐式微:……
她扭过头,用后脑勺对着顾晨,嘀咕道:“你明明听到了,还问我干嘛?”
“怕听错了。”
沐式微呼出一口气,“你没听错!我说你比违法犯罪分子难追多了。真的,顾晨,郭姐你见过吧?就是上次你去我所里见到的那个中年女警,和陈婷站一块儿的那个。她年轻的时候是刑侦的一把好手,她跟我说过,她追过一个杀人犯,用了三年。可我追你用了……八年,没追到也就算了,你到现在还喊我‘沐警官’,这称呼生疏得让我非常挫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