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俣确认脚步声远去,房门被拉开又关上之后才开门拿了毛巾。
他松了口气。
站在花洒下,他的记忆又回到了乘坐出租车去机场那日。
他满心欢喜,即将要见到心爱的姑娘,整个人走路带风,笑容满面。
他在路边拦了一辆的士,告知对方目的地后,他就开始在手机上搜索着K国值得一去的好地方。
他知道庄园此行定然是为了沐式微,但他不能让她一心陷在这件事中。
他要转移她的注意力,虽然不合时宜,但他要带她游山玩水。
沐式微对庄园而言就像是顾晨对他而言一样重要。
他很了解这种担忧、忐忑、绝望、煎熬。
他不想让庄园也经历一遍。
等他做好攻略,抬头的时候就发现车已经驶入了一条阴暗无光的小巷里。
他蹙眉,问司机:“是不是走错路了?我要去的是机场。”
“对不起!先生,我忽然尿急,我下去方便一下,可以吗?”
“去吧!你快点啊!有人在机场等着我呢!”
“好咧!我马上就回来!”
司机走后不到五分钟,有四个人跑进了小巷里。
邓俣心知不好,他立马就拉开车门要跑。
奈何对方兵分两路,堵住了两个进出口,将他包围。
邓俣问:“你们是什么人?”
如果是劫财倒还好!
“邓先生,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你们认识我?”
“自然。”
“司机呢?”
“已经死了,你不会想要看到他的死状。邓先生向来识时务,我劝你还是不要反抗了。万一我这枪不长眼,一不小心打中了邓先生可就不好了。”
邓俣怎么会束手就擒?
庄园如果等不到他,肯定会着急!他才舍不得让庄园着急呢!
邓俣迅速爬上右手边的大树。
对方大笑,打趣道:“邓先生?你没搞错吧?我们手里有枪,你上树干什么?太搞笑了!”
邓俣顾不得这么多,他发现这棵树紧挨着围墙,他想翻过这道围墙。
对方不紧不慢地看着他爬树,看着他上墙。
他翻墙过去,跳下围墙的时候腿抻了一下,疼得钻心。
他一瘸一拐地朝着外面跑去。
刚跑到路口,方才那四人就围了上来。
为首的那个笑着说:“你是不是傻啊?这里的箱子全都贯通相连的,你想跑去哪儿呢?”
邓俣心灰意冷,问:“你们是M国人?”
“我们也不知道呢!飘久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了。”
“为什么抓我?如果是为了钱,我可以给你们。”
“啧啧啧!不愧是顾氏的邓总啊,口气挺大!可惜我们不光为了钱,干我们这行的不能不讲道义啊!不然谁会再请我们做事呢?”
“好!那能告诉我,是谁花钱雇你们来抓我?”
“抱歉啊!我们不能泄露老板的私人信息。走吧,邓先生,你说你……哎,干嘛非要把自己的腿弄瘸呢?”
邓俣“嗯”了一声,佯装投降。
走到车边的时候,他忽然掉转方向,大力地狂奔着。
笑声又响起了,似乎就在耳边。
他再是不自量力,他也不会选择等死。
他必须要逃,必须拼尽最后一点力气。
对方追了上来,拦住了他。
他出拳,和对方搅打在一起。
双拳难敌四手,他的战斗力又远不及顾晨,所以这套杀伤力极强的拳法也没有发挥出应有的力度。
他浑身青紫,被按在地上。
“还打吗?”对方抹了抹嘴角的血,笑得放肆。
邓俣推开他,强撑着站了起来。
他感觉眼前的景物都在晃。
他握拳,虚弱道:“来啊!”
砰——
对方一拳将他撂倒,这次他再没能站起来。
他晕了过去。
醒来后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堆放杂物的仓库里。
铁门一直关着,只有窗户能透出一些光亮。
他恢复了一点力气后就尝试着从窗户逃出去,可他一站起来就发现这是枉然。
窗户外安装了铁丝网,他先前一直瘫倒在地上,视线受限,没有看到。
他伸手拽了拽铁丝网便有电流涌入。
紧接着,铁门被打开。
之前抓他的那人手里拿着一个开关,他当着邓俣的面摁动了绿色的按钮。
电流终于消失了。
邓俣颤抖着倒在了地上。
他仍在抽搐着。
那人走到他面前,踹了他几脚,嘲讽道:“怎么还是学不乖呢?我说了,你安心地待着,不要妄图逃跑,我们不会伤你。可你看看你自己,非要把自己弄得一身伤?为了惩罚你,今晚还有明天你就都别吃饭了!”
哐当——
铁门又被关上。
邓俣就维持着倒下的姿势在地上躺了许久许久,依稀天色暗了,依稀天色又大亮。
他艰难地爬了起来,双手撑着地面一点点地往墙边挪。
砰——
他的手碰翻了什么东西。
他望去,发现是包子和鸡腿。
奇怪了!
他记得绑匪离开前说了这两天都不会给他送吃的。
管不了这么多了,他饿得浑身发晕。
他抓起包子就往嘴里塞。
包子还是热的。
他吃得分外满足,还把两个鸡腿也全都吃完了。
吃饱后他又困了。
睡觉能让他暂时忘记身体的疼痛。
再次醒来就到半夜了,他又看到了热腾腾的包子和鸡腿。
他迫不及待地吃完了这些东西。
第二日,绑匪端着几乎是清水的小米粥和馊了的馒头进来。
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还没饿死呢?赶紧吃吧!”
邓俣便确定,昨日的包子和鸡腿不是绑匪送来的。
会是谁呢?
无论是谁,他都觉得感恩。
他没有吃绑匪拿来的东西,那味道他闻着就想吐。
果然,到了晚上,又有人送来了吃食。
他很懊恼,他明明是想要守着时间看看好心人到底是谁,可他还是睡着了。
邓俣叹气,打开盒子,这次不是包子和鸡腿,而是咖喱鸡丁炒饭。
他边吃边无声地说:“谢谢你!恩人,等我逃出去之后我一定要当面致谢!”
就这样,每次在他绝望的时候,都有无名之人送来救命的饭菜和伤药。
他也是不争气,没有一次见到过无名之人。
大概是他太虚弱了,躺着躺着就自动进入了睡眠状态。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个金发碧眸的男人蒙着面走了进来。
他拿着长鞭,二话不说就朝着邓俣挥去。
他本能地护着脸,背部就没有逃过荼毒。
他疼得浑身都在颤抖。
对方没有停下来的意图。
对方用着标准的美式英语说:“邓俣,你想过你会有今天吗?”
“你……是谁?”
“你会知道的!等你死了你就会知道了。”
他被打晕了。
他不知道最后那个人为什么会停下,反正他是幸存了下来。
被鞭笞之后他的精神越来越差了。
一天之中他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在昏睡之中。
他以为自己会熬不过去。
直到有一天,他迷迷糊糊看到两个黑衣人从窗户外跳了进来。
他还纳闷呢,铁丝网怎么没了?电流怎么没了?
他在想: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那两个黑衣人将他救出去后他就没再见过他们。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他在温暖的大床上醒来,抬头就看到输液瓶。
他还嗅到了花香。
他敲了敲床板,有人马上小跑着进来,惊喜道:“邓先生,您终于醒了!我马上去叫徐医生。”
“徐医生?”
徐画闻声而入,她靠在门边,笑着说:“你小子真是命大!不枉我费尽心思把你从鬼门关抢了回来。”
“徐画?”
“嗯。不认识我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给你治伤。”
“我真的已经得救了?”
“嗯,已经得救了!只要你听我的话,好好养伤,以后你还和之前一样,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就连你背后的鞭伤我也能保证给你祛疤。”
“我记得有两个黑衣人救了我,他们在哪里?”
“这事儿还是等你大哥亲口告诉你吧!我就是个医生,我也不清楚之前的事情。”
“大哥在这里吗?”
徐画摇头,说:“高凡说他过几天会来看你。”
“顾晨和式微有消息了吗?”
徐画眼神一黯,叹道:“还在寻找。”
“那Nico呢?”
“Nico是谁?”
“把我手机给我,我给大哥打个电话。”
“别!你大哥叮嘱过,让我们不要主动联系他。你有什么问题就等见了他之后当面问吧!”
“什么情况啊?”
“绑匪还在找你,你别以为逃出来就万事大吉了。万一你打电话出去,信号被侦测到,岂不是自曝行踪?”
“有没有查出绑匪是什么人?”
“邓俣你话真的太多了?你不累吗?赶紧闭上眼睛好好休息!我让厨房给你做吃的了,等好了我来叫你。你这次身体元气亏损得厉害,你别不当回事。不养好,等以后老了可有你受的。”
“我……”
“行了!别操心了!你现在是个病人。”
“我最后一个问题。”
徐画无奈,“问吧!”
“庄园现在好不好?”
“我不清楚!”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联系外界?”
“不能!现在安全第一,你不要冒险!”
“可是!”
“你信不信我给你打镇定剂?”
邓俣没办法,只能压下心中种种疑问,按照徐画的叮嘱,慢慢养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