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厌恶我,她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妹妹。
又一次吵架后,她扇了我一巴掌,指着我的鼻子让我去死。
还让我还给她一百万抚养费,从此以后断绝母女关系。
我说:“好,都听你的。”
我的存款,我的生命,我的一切都还给你。
只求你放过我。
1
我妈给我打来电话,提醒我明天是妹妹的生日,让我包一万的红包。
我看着眼前的小蛋糕,自嘲地笑了。
今天是我的生日,谁又会记得?
我看了眼电子银行卡里的余额,1001210.35元,足够和妈妈断绝关系了。
我吹灭蜡烛,闭上眼睛许愿。
愿两个月后我与妈妈,地狱人间,永不相见。
妈妈说:“我千错万错,最大的错就是生下你,早知道你是这副德行,我就应该掐死你。”
妈妈说:“你要是有你妹妹一半懂事就好了,我看见你就恶心想吐。”
妈妈说:“你吃穿住行,哪一样不是我花钱供出来的,你必须还一百万,才能对得起我的生养之恩。”
妈妈说:“钱一到账,我们就断绝母女关系,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你是死是活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伴随这话的,还有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碎了我对她的最后一点憧憬,打破了本就岌岌可危的母女情。
也是这一巴掌……和止不住的鼻血告诉我……我快死了。
医院说我是白血病,最多活不过两个月,如果接受化疗的话可延长至半年甚至更久。
我拒绝了。
最后的时光,我想体面地活着,更不能动这笔钱。
我处理了出租屋的一切,怀揣着三十年的所有积蓄,踏上回家的路途。
第一段婚姻失败后,我妈带着我嫁给继父。
妹妹是继父的孩子,彼时她七岁,而我不过十岁。
不知是我太讨厌还是妹妹过于优秀,妈妈对妹妹越来越好,也越来越厌恶我。
后来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温馨幸福。
而我,是多余的蝇营狗苟,只配活在阴影黑暗中。
2
回到家妈妈和妹妹去逛街,我见到了继父。
尽管他笑得和蔼可亲,可我的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哆嗦,随之而来的是浓烈的恶心呕吐感。
我跑到厕所把胃里的东西吐得一干二净,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
只有胃部的抽搐灼烧感告知我,自己还活着。
从厕所出来后,继父跷着二郎腿在沙发上喝茶,黑色镜框下闪烁着晦暗不明的眼神。
“暖暖,你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叔叔好收拾下你的房间。”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说着我就打开房门。
里面堆积满杂物,我的衣柜和书架早已不见踪影。睡了多年的折叠床被随意地扔在角落,被子裸露在外,沾满了各种黄褐色的污渍。
继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家里东西多……”
是啊,家里东西多,所以正好占用我的房间。
而妹妹的房间温馨如初。
我去杂物间艰难地找出家里所有与我有关的照片。
不多,一共十六张。
我把它们拿到外面全烧了,没有一丝留恋。
或许是我蹲的时间太长,猛然起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模糊,我不受控制地栽倒在地上,鼻血又涌了出来。
初冬的阳光有些刺眼,就在我慌忙仰起头止血时,妈妈和妹妹手挽手提着一堆购物袋有说有笑地从远处走来。
妹妹撒娇地把头靠在妈妈肩膀上,被一脸宠溺地望着。
这是我不曾有过的待遇,做梦也没有过这种画面。
“妈,你说的明天给我买那条裙子,可不能反悔。”妹妹娇滴滴的声音绵绵入耳。
“我的小宝贝,你喜欢什么妈就给你买什么,只要你高兴。”
“谢谢妈妈。”妹妹银铃般的笑声穿透我的耳膜,又一次刺痛我快要麻木的心脏。
大抵是我太狼狈,他们没有认出我,目不斜视地路过我回家了。
等我把血止住,衣服上都是血花,一朵一朵的,好似红梅傲然怒放。
3
我推开门的刹那,妈妈正给妹妹夹菜的手停顿在半空,眉头紧皱,眉眼间的宠爱在遇上我的那一刻变成了嫌恶。
她上下打量我一番,重重地放下筷子。
“真丑,这么大的人了邋里邋遢,怪不得三十岁还是老女人,没人娶你。”
我局促地揣摩身上的泥土和血迹,“对……对不起……”
在这个家的十五年里,我已经条件反射地习惯对妈妈说对不起。
妹妹妆容精致的脸也垮了下来,“真是晦气,今天本来高高兴兴的,你回来干什么?”
“还不滚回你的房间,别再倒我们的胃口。”妈妈发话了。
我垂下眼眸,快步走向了杂物间。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还听见妈妈安慰妹妹的声音,“宝贝,别为了不值得的人饿着自己,多吃两口,妈特意给你做的排骨。”
我拉出折叠床,躺在满是灰尘的杂物间,面无表情地吃下止痛药,昏昏沉沉地睡去。
刚睡下一会儿,我被一个蛮力揪着领口摔到地上。
我吃痛得还没有回过神来,脸上又挨了两巴掌。
“你个小偷!偷到家里来了!呸,真不要脸!”眼前的妈妈怒气冲冲。
“我偷什么了?”我一头雾水。
“呸!你还装!怎么你一回来,家里就丢东西!把金条还回来,这可是你妹妹的陪嫁!”
我扶着墙站起来,“我没有拿,不行你就报警吧。”
还好,再次经历这样的事情,起码心没有以前那么疼了。
“你真不要脸!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东西!以前在你舅舅家偷,现在在自己家偷,我现在就报警,让大家看看你是个什么玩意儿!”妈妈说着就要去找手机。
我和妹妹在舅舅家住过几年,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偷窃的流言四起,传遍所有亲戚朋友的耳朵。
我去亲戚朋友家里,他们脸上都是防范的神色。
连我上厕所,旁边都会跟着一个人监督。
倚在门框上看热闹的妹妹拦住了妈妈,眼底的慌张一闪而过。
4
“算了妈,家丑不可外扬,姐的名声已经够坏了,再进警察局怕是会留案底。”
我望着她妆容精致的脸庞,轻笑道:“既然妈觉得是我拿的,还是让警察过来找一下,毕竟金条的价格也不便宜。”
我妈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盯住我,“你妹妹好心好意对你,你还不领情,我今天就扒了你的衣服看你到底把金条藏哪了。”
说着她上前动手脱我的外套,我着急反抗,一不小心用指甲在她的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我妈更暴躁了,抓起我的头发就往墙上撞,嘴里还骂骂咧咧。
“你怎么不去死啊,我的脸早就被你丢尽了,你还有脸回家,你去死吧!”
头皮被扯得生疼,脑袋被重重地一下又一下砸在墙上,我只觉天旋地转,由刚开始的头剧烈疼痛到后面麻木模糊。
在我晕倒的前一刻,我妈手里还紧握着从我头皮上扯下的一大撮头发,朝我啐了一口唾沫,拉着妹妹离开了。
我倒在地上,无力地抬起手腕,擦去妈妈吐在我脸上的唾沫,随后陷入无尽的黑暗里。
等我再次醒来已是黄昏,晚霞拥抱着微风透过窗户涌入房间,外面万家灯火明。
外面传来饭菜的香味和妹妹的笑声。
而我的房间一片漆黑,连灯都没开。
痛……浑身都好痛……
仿佛有万蚁吞噬我的身体,我痛得蜷缩在一起,嘴唇干涸开裂。
外面他们一家三口有说有笑,而我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去找止痛药。
没有水,扬起脖子硬生生往下咽。
药片像刀片一样划过缺水的喉咙,我忍不住全吐了出来。
妈妈,我宁愿你从未生下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