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哥捂着脸半天没说话,蓉蓉不依不饶非要他说个明白。
“女朋友结婚了,新郎不是我,来喝酒!”他将瓶口吞进嘴里,半瓶酒几秒钟清澈见底。
我瞪了一眼蓉蓉,可她跟没看见一样继续嬉皮笑脸的问:“你现在是不是还想着她,不然你就不会这样难过?”
“一段情怎能说忘就忘!我们从小一块长大,那份情早已深入骨髓,不只是爱情那么简单,说了你们也不懂。”他怅然若失的看着对面的马路上一对老夫妻,眼底闪着泪花。
“那你去找过她吗?”我问。
他摇头:“有什么意义呢,什么也改变不了,让她烦恼。”
我没想到爱情会有这么大的威力,可以让一个粗枝大叶的男人用一生去牵挂,我端起酒杯忽然后悔跟高浩离得这么遥远,想见一面都是奢谈。
能在一起的时候就尽情相拥,没准哪一天一个不经意的转身,错过的就是一生。
回到小姑那里,小姑还没睡,她见我回来赶忙冲了杯蜂蜜水递给我:“看你的状态没少喝,难受吗?”
“胃不难受心难受,小姑我想高浩,很想很想。”我说完眉头一紧眼泪就落了下来。
“那就给他打个电话,有他号码吗?”小姑将她的手机递给我。
我嘴唇颤抖的看着小姑说不出话来,摇了摇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傻孩子,这又何苦呢!你妈也是的,难为两个孩子干什么!”我感觉自己的衣服一件件的被硬生生的拽了下去,软软的被子覆盖在我肉肉的身体上,之后就什么都不想了。
早晨上班路过值班室,曹大哥正在打扫卫生,见我过来招呼我进去喝一碗他刚刚煮好的皮蛋粥。
我刚好没吃早饭,肚子还真有点饿,索性就答应了。
“苏经理吃了吗,没吃给她也带一碗?”他一边盛饭,一边问我。
“她早晨不喝粥,只吃牛奶面包。”我也没多想。
他的值班室我还是头一次进来,一张单人床,蓝白相间的床单,床上放着一个叠得方方正正的白底红碎花的被子,看着特别的柔软。
床的旁边有个衣架,挂着一件米色的风衣,还有一条黑色的围脖,衣架的最下面是一双棕色的皮鞋,用白色的塑料袋包裹着,看得出他是个很爱干净的男人。
办公桌上放着一不电话,一根电棍,还有一套紫砂的茶具,摆放的整整齐齐。再往里面走几步是他的生活区,用一个灰色的布帘从上到下的隔开,他说那是他做饭的地方,总买着吃太浪费,家里还有个年迈的母亲需要他赡养。
他小心翼翼的将一个白瓷碗递到我的手里,顺手又拿过一把椅子叫我坐下来吃,他则端着脸盆出去了。
这碗皮蛋粥竟然没有一点油星,但闻着却特别的香,我试着用舌尖舔了舔,不咸不淡刚刚好,我笑着吃了一大口,心里流淌着一股暖意。
我吃完的时候他还没回来,随便蒋琬涮了一下就上楼了,口齿留香回味悠长,心情格外的好。
今天上午,我的客户都很照顾我,竟然一个服务任务都没有,我踏踏实实的打了一上午的电话。
刚高兴没几分钟,陈经理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语气柔软的如同漫步在云端,我惊出一身鸡皮疙瘩。
“午饭吃了吗?”他的声音很懒散,像是窝在床上还没起。
“刚刚吃过,白米饭,辣白菜。”我随意一说。
“你们内蒙的姑娘都喜欢吃辣吗?”
“别人我不知道,但我喜欢。”我看着电话本,有一搭无一搭的应付着他。
“你在翻什么,今天工作很忙吗?”他抽了抽鼻子,我听到吸溜吸溜的声音,有点反胃。
“你感冒了吗?”他给我的感觉就是他身体欠安。
“你怎么知道,你有透视眼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丝诡异的笑,听得我毛骨悚然,越发的不像他。
“听出来了。”
“天呐,你这小耳朵也太灵了,这都能听得出来,令我佩服。”他好像在笑。
“我还知道你是流感,流清鼻涕。”被他一夸我有些得意。
“你说的太对了,我这鼻涕擦也擦不完,就跟‘留’粉一样,‘还’死人了!”他又抽了抽鼻涕,我将听筒移开,嘴咧到了耳根。
过了几秒钟后我将听筒靠在耳边继续说:“你有两个音发错了。”
“有吗,哪两个,请苏老师纠正!”
我偷笑:“是漏粉,l-o-u漏,不是留粉,你说一遍我听听。”
他自己在电话那头小声的嘀咕反复的练习了三四遍,才对着听筒大声地说‘漏,l-o-u漏粉。‘
听着他一丝不苟的声音我竟然笑出了声,电话那头也传来他少见的爽朗笑声:“苏老师,我说的对不对。”
“不错,孺子可教也!”我话音刚落就后悔了,他不会生气吧,‘孺子可教’。
“苏老师,你这样不好吧,我明明比你大十几岁,怎么你随便一讲我真成了你的学生。”他假装叹气,我听得出来他故意这样刁难我。
“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师,老师当然比学生辈分高了,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我就不勉为其难。”我本想说些歉意的话,可他不给我机会,我也就只好随弯就弯了。
“好好好,苏老师您资格老,学生我很愿意拜你门下,往后还希望老师多多提携指教,学生感激不尽!”他边说边笑,一点也不像昔日里那个斯文儒雅的成功人士。
我抓着电话哈哈大笑,蓉蓉回头见我笑得夸张,瞪了我一眼,用唇语跟我说“陈经理吧,你们聊得很开心,小心桃色陷阱!”
“还桃花林呢。”我想都没想竟脱口而出,忘记了电话那头还有个人在听。
“什么桃花林,现在桃花还没开呢,等开了我带你去看,可美了。”
我皱着眉头看着蓉蓉,有些小生气。
“ 哦,不是,我跟别人在讲话,我还有事先挂了,今天的学费免了。”
我说完就先挂了电话,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不知为什么。
说起来,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几乎是天天通电话,但很少像今天这样交流。
他说为了练习好普通话,他已经买了好几百块钱的杂志,而我竟然可以一分钱不花的去分享那些好文章,因为他每次都读给我听,发音不对的地方我纠正一下,他读累了就主动挂电话,而我也没真的为他计时收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们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如果哪一天他没有打电话来,我就会觉得少了什么,心里还挺牵挂的,说不上具体的缘由,但就是很期待跟他聊聊,说些什么不重要。
蓉蓉一直提醒我,千万不要动了真情,她的话我一直当耳旁风,因为我的心里住着另一个人,我认为再不会有人占据那个只属于高浩的位置。
但是此时,我有点质疑自己的坚定,难道真像蓉蓉说的那样吗?那我岂不是成了朝三暮四的坏女孩,真是滑稽。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公司提前放假,小姑说要带我跟宇达去云南玩几天。
我反复斟酌拒绝了小姑的好意,她很诧异的看着我,不明白为什么。
“我要去看看羽蝶,我们已经两个多月没联系了,我答应我妈要好好照顾她的,可我根本没做到,我都不知到怎么跟她交代。”
“那下次有机会一定一起去,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小姑支持你。”
我简单的拿了几件换洗的衣物,准备去大伯家小住几日陪陪羽蝶。
临走的时候,我给高浩打了个电话,可惜他有事出去了,我挂了电话心里空落落的很不舒服,一路上都高兴不起来,下了车又跑去电话亭,还是一样的结果,他到底干什么去了,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他,很想他。
我特意给他们买了礼物,站在门口犹豫了好久劝自己一定沉住气,不管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都要装作视而不见,否则急脾气一上来后果不堪设想,再见面就尴尬了。
羽蝶来开门,她一见我眼泪立马就下来了,撅着嘴委屈的不得了,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别过脸假装不看她,心里却翻江倒海五味杂陈。
“你怎么才来看我,要不是我走不开,早就找你去了。”羽蝶紧紧地抱住我满腹的牢骚。
“我这不是来了吗,带了你最爱吃的烧鸡,还给你买了一些书,没事的时候翻翻省的无聊。”
“姐,你真好,什我喜欢什么你都知道。”她破涕为笑,见到吃的就开心的不可救药。
“你瘦了,是不是吃不惯。”我看着她关切的问,随手从兜里掏出五百块钱递给她:“喜欢吃什么自己买点,这些钱够你花一阵子了,没了我再给你。”
羽蝶看着钱并没有拿,眼泪再一次奔涌而出:“姐,你真好,你寄给家里吧,我不要,我有。”她说完拍拍衣兜,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