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场秋雨,天气渐生寒意,当真应了那句老话,一场秋雨一场寒。
昨儿让绿竹处理了宝芝堂的事情,她这刚开张没多久的草台班子草草收场,似乎开个医馆,悠哉度日,变成了很奢侈的事情。
不过这份遗憾的感觉很快便被叶喃遣散,因为细细想来,这个医馆开起来之后,当真是麻烦不断。
不但要藏着身份,还要防着同行嫉妒。
这才多久的功夫,京畿府就去了好几趟。
难得清闲,消磨了半日叶喃有觉得无聊,便提笔写稿,而后研磨药材。
答应了小郡主的面膜要给,张不凡的新故事也差不多了。
这段时间叶喃没怎么关注张不凡,交集少了许多,不过张不凡依然按时送来分红的银子,虽然不多,但是积累了几次,叶喃手头也宽裕了不少。
再加上报馆分成来的银两,叶喃倒是不缺钱花了。
不过这些钱都是小钱,虽然一时不缺零花,但是要想以后躺平摆烂潇洒度日,不为五斗米折腰,这点银子还是不够的。
所以写稿的事情,叶喃没打算放下。
整理好手稿,叶喃使唤绿竹让她将书稿送到西厢茶楼,随后便带着她出门,去了襄王府。
来而不往非礼也,昨日小郡主登门拜访,她理应带着东西亲自登门,巩固一下和赵江月的关系,鼓励她继续对摄政王发动攻势!
刚刚下了马车,叶喃便见一人从台阶上下来。
那人见到叶喃,颇为意外,随后露出笑意,脚步快了几分。
“王妃,您怎么来了?”
来人面如冠玉,是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叶喃记得他,赵江明,襄王的儿子。
“昨儿郡主登门拜访,与她一见如故,郡主问本宫要了点东西,今儿得空,刚好给她送来。”
赵江明笑着摇了摇头,“姐姐也真是的,怎么好劳烦王妃亲自送东西过来。”
叶喃不甚在意,视线落在了赵江明的脸上,她记得前天赵江月同她说过,世子染了风寒卧床不起。
今日一见,只觉得他面色红润,步履如风,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世子殿下的病好了?”
赵江明明显愣了一下,“呵……只是一点风寒,多谢王妃记挂。”
而后赵江明也没有多言,高声喊来管家,嘱咐他带着叶喃去寻赵江月,随后便匆匆出门去了。
风吹起马车帘幔,叶喃依稀看见里头放了几口箱子。
随着管家进了襄王府,叶喃有些好奇问道:“世子殿下行色匆匆,是做什么去了?”
管家闻言笑了笑,“今天一早,王爷寄了信回来,说是外出游玩盘缠用尽,让世子殿下送一些盘缠。”
叶喃倍感无语……那几口大箱子里装的不会都是银子吧,襄王为了玩是真舍得花钱啊!
不知怎的,叶喃心里有点酸,她也想这般快活。
游山玩水,不缺银子,无所待而游无穷,此乃真仙人。
幻想的泡沫很快被戳破,前方脚步声作响,原是小郡主迎了出来。
两个女人聚在一起,又有说不完的话,赵江月虽然平日里远观时静若处子,但是熟络之后为人热情,送了两幅大家之作给了叶喃,连一旁的绿竹也得了一只金簪。
“王妃你看。”
赵江月神神秘秘,捧着一本装订过的书册。
叶喃一眼扫过去,在封面上看到几个大字,西游记。
赵江月嘴角含笑,如春华绽放,“王妃,你可曾看过此书,这里的故事好生有趣。”
叶喃眨了眨眼,看出赵江月脸上写满了分享欲。
“没看过,这里面讲了什么?”
绿竹面色古怪,不知道小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赵江月语气欢快,将故事大致讲了一遍。
时间过得很快,离开襄王府时,已经是黄昏时分。
马车上,绿竹两手托腮,“小姐,你为什么不告诉郡主书是你写的。”
叶喃浅笑一声,用手指头搓了搓绿竹的额头。
“告诉她做什么,万一她急着看后面的故事,跑到王府催更,那该如何是好。”
绿竹揉了揉额头,鼓了鼓腮帮子,“说的也是,以前峥儿也是如此……”
说起峥儿,马车里的气氛沉默了一下。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多有无奈之色。
“也不知道峥儿怎么样了,有没有落脚的地方,吃饱肚子没有。”
绿竹似乎还有些多愁善感,嘴里碎碎念着。
叶喃倒是平静的多,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能帮则帮,帮不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好你个老东西,居然敢偷老子的东西!”
“啊!”
一阵暴躁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就是一声惨叫。
叶喃眉头微微一皱,绿竹连忙掀开前帘看了一眼。
只见不远处的街道上,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额头鲜血如注,直愣愣倒在了地上。
而出手打他的人,是一个卖烧饼的摊主,他此刻攥着染了血的擀面杖,人有些懵了。
“杀人了,杀人了。”
人群之中有人试了试乞丐的鼻息,惊慌的叫了两声,人群中嘈杂声渐起。
摊主额头青筋直跳,短暂后怕之后大喝一声,“乱叫什么,是他先偷东西的,而且一个乞丐,死就死了,与你们何干。”
马车里,绿竹气的牙痒痒,杀了人居然还如此理直气壮。
“小姐,我去找他理论……”
“老许!老许!”
绿竹话还没说完,便看见一个稚嫩的身影挤开人群,手足无措的跪在老许身边,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绿竹方才提及的峥儿。
多日不见,峥儿一身体面的丝绸长衫已然不见,换上了一声破烂衣裳。
叶喃美目错愕,峥儿怎么和乞丐凑到一起了。
绿竹也愣了一下,当下就要过去。
“等等。”
叶喃一把扯住她的衣袖,下巴抬了抬,示意绿竹往边上看。
绿竹望过去,看见人群中有一张熟悉的面孔,暗中跟着峥儿一同过来。
一个平平无奇的男子,穿着一身短打,虽然他伪装了一番,但绿竹还是认出,这人是摄政王府的一个侍卫。
“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叶喃思绪翻转,水润的桃花眼中多了一丝明悟。
“我明白了,摄政王赶走峥儿恐怕另有深意,我若猜的不错,必然是想让他经受一番磨难,所以才派了人暗中跟着他。”
绿竹看着地上的老乞丐,小脸上愤愤不平,“就这般磨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