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竹肩头的毒蛇在遭遇硫磺粉的时候便已经逃走,此刻她行动自如的来到叶喃跟前。
红泥斜斜看了绿竹一眼,“你要动手?”
绿竹表情冷淡的点了点头。
“她救过我的命,这点要求答应她也无妨。”
“好好好,那就依你,不过这功劳可是我的。”
红泥手中挽了几个刀花,收刀入鞘,不紧不慢走到门口,“动作麻利点,姐姐我给你放风。”
“知道。”
绿竹蹲在叶喃身边,高高举起匕首。
叶喃咳了几声,嘴角溢出血丝,朝着绿竹伸出了手。
“绿竹,我欠你的银子,就用命来还了。”
看着叶喃伸过来的手,绿竹心中一阵动摇,她缓缓收了刀,抓住叶喃的手。
“小姐你可别怪我。”
叶喃露出一个凄惨的笑容,“我当然不怪你,人各有命,毕竟……”
话说半截,叶喃突然露出满是寒意的表情,“毕竟你也要死了!”
绿竹脸色一变,刚想抽出手,但是叶喃袖子里的五步蛇猛然窜出,用力的在绿竹手上咬了一口。
“你……”
叶喃用力一拉,几乎和绿竹脸贴脸,她用另一只手捂住绿竹的嘴,冷声笑了笑。
“嘘,不要声张,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叶喃在笑,但是脸上的血迹,让她笑得格外阴森。
绿竹一阵心悸,眼前这位曾经的大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难缠了,身受重伤,她还没有放弃,甚至利用这几日的情分,绝地反击。
如此心机,当真可怕。
“你,你想怎样?”
绿竹看了一眼门外放风的红泥,压低了声音问她。
叶喃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掠过一丝凶光。
“你去杀了红泥,我给你解药,不然,你我一起死,而红泥却可以独占杀了我功劳。”
绿竹胸口微微起伏,五步蛇的的毒素已经让她的身体产生些许不适。
“绿竹,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你的时间不多,可要想清楚了。”
叶喃用蛊惑的声音在她耳畔诱导,便如同袖子里的毒蛇一般,吐着猩红色的信子。
绿竹攥紧了手里的刀,她到将军府做暗子,本就是刀口舔血,现在好不容易立了功,有机会抽身离开,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做了黄泉之鬼。
有道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绿竹心中杀意渐浓,站起身一步一步朝着红泥走了过去。
见绿竹被自己说动,叶喃脸色陡然苍白,吐出一大口血液,此刻的她已经是轻弩之末。
取出几根银针,封在自己的心脉上,叶喃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 息,视线的余光默默观察着门口。
门外的红泥听到脚步声传来,回首露出笑意。
“人杀了?”
“嗯。”绿竹点了点头,抬起握着匕首的手说道:“但是她还有后手,我被蛇咬了,你看看我是不是中毒了。”
绿竹的手背侧面,有两个蛇牙要出来的小孔,鲜血潺潺。
此刻月光被乌云遮蔽,红泥看不太真切,便低下头仔细看了一眼。
“好像是中毒……呃……你……”
红泥话未说完,绿竹手腕一抖,泛着寒光的匕首抹过她的咽喉。
踉踉跄跄后退了几步,红泥死死捏着喉咙,不可置信的看着绿竹。
“你……你……”
只是可惜,她说不出遗言了,大口的血液从她嘴里溢出来,红泥轰然跪在了门口,眼中失去光泽。
绿竹浑身渗出冷汗,一阵头晕目眩,五步蛇的毒让她已经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小姐,救,救我……”
躺在地上的叶喃冷笑连连,袖子里的五步蛇弯曲成弓,然后猛然窜了出去,又在绿竹手上咬了一口。
“救你?你也未免太天真了吧,救了你然后你再杀了我?”
叶喃的声音传来,绿竹如坠冰窟。
五步蛇的毒液再次注入,绿竹的情况雪上加霜,直愣愣的倒在地上。
“你……你骗我……”
绿竹的声音戛然而止,漆黑的房间里,只剩下叶喃的喘 息声,如破旧的风箱一般。
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叶喃浑身发冷。
“我这是,要死了吗?”
这不是叶喃第一次面对死亡,相比上一次猝死,这次她显得格外平静。
但是不知为何,就在叶喃要认命的时候,那道穿着墨色长袍的身影突然闯进她的脑海里。
叶喃不自觉的想着,我若是死了,那姓裴的该怎么办……
这么帅的人,死了怪可惜的……
不行,我还不能死!
叶喃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心中刚刚生出这种想法,她突然觉得眉心一凉,随后猛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昏黄的光让她的眼睛微微有些不适。
扭 动脖颈四下看了一眼,熟悉的房间,熟悉的被褥,一张不熟悉的脸。
秦礼擦去指尖的药膏,站起身来笑呵呵的拱了拱手,“姑娘终于醒了,方才你做了噩梦,呼吸急促,老夫担心你扯动伤口,故而用药将你唤醒。”
叶喃眼睛动了动,狐疑的问道。
“你是大夫?”
“不错。”秦礼抚这白花花的胡须,脸色带着些许骄傲之色,“老夫乃是秦礼,姑娘应该听说过吧。”
叶喃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秦礼闻言脸色一僵,显得有些尴尬,“那倒是怪了,京城中人,无人不知晓……”
“我饿了……”
叶喃打断了秦礼的自吹自擂。
秦礼眉心一阵跳动,经他手治疗过的病人,醒了以后无不对他感恩戴德,唯有这个女子,居然丝毫没有道谢的意思,真是好生无礼!
“呵。”
秦礼笑了一声,没有理会叶喃,而是吩咐人去请了白素兰过来。
得知叶喃苏醒,白素兰喜上眉梢,脚步匆匆感到破院之中。
床围前,白素兰挤出些许笑意,“叶喃,你现在感觉如何,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叶喃皱着眉头,盯着白素兰看了又看,“你又是谁?”
白素兰原本带着笑意的脸,骤然凛冽下来,眼神猛地看向秦礼。
秦礼也愣了一下,露出古怪的表情。
“姑娘,你可记得自己是谁?”
“你这老头说话好没道理,我当然知道我是谁,我可是将军府的小姐,叶喃。”
听到这个回答,白素兰心凉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