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三刻,正是集市上最热闹的时候!
送走司徒良父女二人后,叶欢便第一时间交代众女做好准备!
虽然不是马上进京,但有些要用到的东西,总是要提前置办好,方可有备无患!
荆州城正街的青石板路被阳光晒得发烫,李婉儿的粉色襦裙扫过绸缎庄的门槛时,门上铜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身后跟着柳莹莹与朱悦,三人怀里各自抱着不同样式的布料!
绣着缠枝莲的绢帕,从柳莹莹袖口露出一角,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姐妹们,快看这块月白缎子!”
李婉儿举起布料对着阳光,蚕丝的光泽在她鼻尖跳动!
“京城里的那些贵女,是不是都穿这种带暗纹的?叶郎见了会不会觉得我像个大家闺秀?”
她转头看向柳莹莹,后者正捏着一块湖蓝云锦发愁,指尖在布料上摩挲!
“我在想,叶郎穿玄色太沉闷,配这种金线滚边的会不会太招摇?毕竟是见皇上,总得庄重些。”
朱悦抱着匹浅绿的春罗,怯生生地开口!
“其实……叶郎穿粗布麻衣也好看的。上次在山上,他披着那件洗旧的青衫,背着柴刀的样子特别……”
“特别什么?朱姐姐你倒是说呀!”
“是啊,我们都没见过叶郎砍柴的样子呢,你快细说说那冤家像什么?”
众女纷纷发出调侃!
话刚说完,李婉儿便笑着戳了戳她的额头!
“朱姐姐,咱们是去京城!若穿得太寒酸,别人该说叶郎苛待妻妾了。他总说让咱们别委屈自己,这次可得好好打扮一番。”
她忽然瞥见柜台后挂着的石榴红锦袍,眼睛一亮!
“苏姐姐若穿这个颜色,准能艳压群芳!叶郎见了说不定要夸她比红梅还俏。”
柳莹莹摇头轻笑!
“苏妹妹心性淡薄,怕是更爱她那身劲装。不过……”
说话间,她指尖轻轻划过一块素白绫罗!
“倒是可以给她做件衬里,免得总穿深色显得严肃。叶郎上次还说,想看她穿浅色衣裳在花树下舞剑呢。”
正说着,林婉儿掀开店门帘走进来,发间簪着的茉莉花沾着露水,显然是刚从街角花铺买的。
“姐妹们,你们猜我打听到什么?”
她凑近众人,压低声音!
“前面茶楼上的说书先生讲,京城里的贵妇人都流行戴垂肩步摇,走起路来叮当作响,跟咱们山上的风铃似的!”
“你们说,叶郎要是看见咱们戴着这玩意儿,会不会觉得咱们像从画里走出来的?”
李婉儿立刻拽着她往首饰铺跑!
“那快带我去瞧瞧!若有水晶串的,买两串给柳姐姐配新裙子!叶郎最爱看柳姐姐穿淡紫色,说衬得她脸色像春日的桃花。”
柳莹莹无奈地看着她们打闹,转头对掌柜的柔声开口!
“劳烦把方才那几匹布包好,送到城郊李家庄园。”
她掏出银票时,袖口露出半枚青玉镯子,尽管不见玉镯全貌,但仍能看出这饰品的气质,与柳莹莹简直绝配!
与此同时,镇抚司的雕花木门在苏青衣身后吱呀作响。
堂内烛火昏暗,六位百户早已列队站好,腰间佩刀在阴影中泛着冷光。
苏青衣踩着青砖走到正中央,高束的马尾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紧身劲装勾勒出利落的肩线,与平日温婉的模样判若两人。
“诸位同僚。”
她的声音如淬了冰的刀刃!
“我过几日便要随叶郎进京,我不在的时候,镇抚司事务就暂由王百户总领。”
苏青衣目光扫过左侧面容黝黑的中年男子,对方立刻抱拳行礼,腰间铁刀碰撞出声。
“城西暗桩每三日须传回密报!”
她转向右侧年轻百户!
“刑房积压的案卷限十日内理清,若有冤情……”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抚过腰间剑柄!
“宁可错放,不可错杀。叶郎常说,咱们镇抚司护的不是权贵,是这满城百姓的灯火。”
“苏千户还请放心!”
有人粗声粗气地开口!
“您不在的日子,弟兄们绝不让荆州城出半分乱子!叶大人上次替咱们找回被贪墨的饷银,这份情咱们记着呢!”
其余几位百户纷纷点头,烛火在他们脸上,投下坚定的阴影。
苏青衣忽然伸手摘下墙上的镇抚司千户令牌,铜制令牌在她掌心泛着冷光!
“此令牌暂交王百户代管。若有紧急事务,可持牌调遣城防军。”
她将千户令牌递出时,袖口滑落,露出小臂上淡青色的剑伤!
那是三年前追捕江洋大盗时留下的,叶欢曾用金疮药亲自为她涂抹,边擦边笑她!
比男人还拼命!
王百户接过令牌,粗糙的手掌在牌面摩挲!
“千户大人只管安心随叶校尉上京,咱们这帮老兄弟虽没读过圣贤书,却也知道什么叫忠肝义胆。等你们回来,镇抚司必还您一个清清爽爽的荆州城。”
他抬头时,眼角皱纹挤成一道深沟!
“代咱们向叶校尉问好,就说弟兄们盼着他凯旋,再带咱们去醉仙居喝顿庆功酒!”
苏青衣颔首,转身走向门口。阳光从门缝中挤进来,照亮她耳后那颗细小的朱砂痣!
那是叶欢有次喝了酒,笑着说“要在每个美人儿身上点个记号”时,用朱砂给她点的。
此刻,她摸着发间新换的玉簪!
那是今早柳莹莹硬塞给她的!
柳莹莹当时还提过,知道苏青衣不爱这些累赘,但进京得打扮得像模像样,别让叶郎被人比下去。
街道上,李婉儿的笑声远远传来,混着首饰铺老板的叫卖声。
苏青衣抬头望向天际,云层缝隙里透出一线湛蓝,像极了叶欢笑时眼底的光。
她轻轻按住腰间的剑鞘,指尖掠过刻着“欢”字的剑穗!
那还是她刚到校尉府时,心细的朱悦,躲在房里绣了整夜的。
“叶郎……”
她低声呢喃!
“这一去无论多险,我必陪你一路走到底。”
风卷起街角的落叶,掠过绸缎庄的窗棂,将李婉儿的话音送上屋檐!
“那串珍珠耳坠给我包起来!叶郎说过,我笑起来时耳朵会像红菱般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