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到这些人的心思,叶惊澜向方才说话的妇人望去。
她身形微胖,梳着时下京中妇人流行的随云髻,簪的花亦是流行的样式。
面容五官也当得上清秀二字,只是皮肤有些糙黑。
双眼总是低垂着,显得她面相有些发苦。
撑不起那头上的富贵花,反而像是偷穿了长辈服饰的小孩一般,显得畏畏缩缩。
此时苏以檀和林清挽听得她问的话,面上都有或是不悦,或是震惊的表情。
但还未等她们说什么,叶惊澜已然道,“这位看着面生,不知是哪家的贵客?”
那女子见叶惊澜如此从容,并不像是生气,却又接上了她的话头。
也不由得微微一愣。
这才站起来回道,“我夫家与清挽分属兄妹,今日贵府上团圆,公婆不得空前来,便让我等到叶家做客,改日再请叶家几位兄妹往林府一叙。”
她说话时畏畏缩缩,根本不敢与叶惊澜对视。
叶惊澜瞄了林清挽一眼。
果然见她面色不悦,却因着的确是自己家里人,不得不开口作答。
“这位沈氏是我家庶长兄的发妻,平素爱凑个热闹,不必与她计较。”
沈氏听了这话,手中不安地搅 动着帕子,“正是。我是个蠢笨的,若有说错了什么话,还请妹妹别怪。”
瞧着她这样,倒真也说不好她问出这问题,究竟是无心的,还是有意。
只有一样,若是叶惊澜真的认下了她这话。
岂非明摆着告诉在场官眷,她与萧慕白之间感情不合?
以至于中秋团圆之夜,这新婿不仅不上门,甚至连提他一嘴,都成了说错话?
沈氏说着自己蠢笨,短短几句话,却分明给叶惊澜挖了不少坑。
她看此人的眼神更加玩味,只随口答,“你不过问了一句世子,哪里算得上说错话呢?”
沈氏松了口气,诚惶诚恐地答,“正是……正是……他爱来不来,今日是叶府团圆,他毕竟是瑞王府的人……”
可她越是如此惶恐,仿佛越坐实了叶惊澜生气。
倒让人以为,她的确就是不让人提起萧慕白。
正是说明,她刚刚嫁过去,便与夫君闹了矛盾。
都不必等叶惊澜开口,便有许多人真信了叶惊澜不仅嫁了个草包,而且还夫妻不睦。
她倒是不介意众人这么以为。
如今萧慕白正是趾高气扬,又立新功的时候。
倘若有他苛待孕妻的事传扬出去,说不定他会气急败坏,蠢上加蠢。
众人皆以为叶惊澜在思索如何巧妙应对。
哪里想得到,她是忽然觉得沈氏实在是个妙人。
不费吹灰之力,就帮她泼了一地的脏水。
她在思索,如何趁机彻底坐实这件事,同时却又不显得是故意的。
反而是林清挽见沈氏越说越过,对叶惊澜投来了歉意的眼神。
同时又对沈氏道,“世子是因为近日事多杂乱,父亲体恤他,才免了他走这一遭。
这本是叶家与瑞王府的家事,何须向外人解释?你既来了是客,便该守本分!
莫让人以为我尚书府是些粗鄙门户,连做客人的规矩都不懂。”